他眸子竟然有些湿。
这样的她,如何不想让他赴汤蹈火。
若是知道有今日,让他当年再被她在百越抛弃十次,他都愿意。
楚泠就坐在他对面,怎看不到他眼底的湿红。
她又道:“上回去萧府,在你原先的院子里住着,我看见你在桌上刻的字了。”
萧琮一怔,擡眼看她,眸中密密麻麻,全是敛也敛不住的情绪。
“也是泠字。刻的很深。”楚泠开玩笑,“你便这麽恨我啊?”
“不是。。。。。。”萧琮摇头,“我想你,想得发狂。”
“这麽想,怎麽都没回百越找我,你这个太傅有这麽忙碌麽?”楚泠问。
“找了的。”萧琮也坦陈,“一年半前,去找过你。”
当时多少抱着衣锦还乡的心思,想让她看看自己如今已经贵为太傅,让她後悔当时对自己的始乱终弃。
其实他有那麽无聊,会做这样多馀的事情吗,还不是因为心底从来就没放下过。
“看见你了。”他道,“和公。。。。。。和你那个未婚夫走在一起,很亲密。”
他拧巴得连公孙河的名字都不愿意叫。
楚泠忍不住笑了:“然後呢?”
“然後,落荒而逃。”萧琮道,“在想,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未在你的生活中留下任何痕迹。”
楚泠看着他,很久,才道:“痕迹麽,现在有了。很多。”
说罢,便起身,仿佛嫌弃:“这册子上好多灰,我得去洗个手。你自己整理吧。”
“不许再把它们藏起来。上头已经有我的笔迹了。”她命令。
说罢,离开了房间。像一阵掠过的清风。
萧琮听见她在外头问虾仁汤的事。
倒是混不在意模样。他忍不住,擦了擦方才潮湿的眼角,又骂自己两句,真是有够丢人。
还没内耗完,她的身影便又出现在门口,问道:“我听说中和楼里,跟虾仁汤作配的羊肉锅子也很不错,明日便去吃吧?”
秋季暖融融的金色阳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都仿佛都发着光。一双眼睛带着笑,更是尤其明亮。
时过境迁,仿佛先前那些龃龉和阴差阳错,从未发生过一般。
萧琮心里那些阴暗的内耗和不甘霎时被治好,他将那些书认认真真摆整齐,道:“好。”
与此同时,大理寺牢狱。
此处阴森可怖,不知从哪里传来滴水声,每一滴,都颤动着人的神经。
大理寺某不起眼的小侍从匆匆走进,身後,跟着位一身粗布素衣的高大男人。
单看衣着,这男人像个书生。可面上却有一道伤疤,眉眼也过于阴郁了些,叫人看着总觉得可怖。
侍从低声提醒:“大人,此行定要谨慎,只给您留了一盏茶的时间同国公说话,等时间到了,必要出来的,以免惹人怀疑。”
“我知道。”声音开口,略显嘶哑。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费允的牢房前。
里头,身形憔悴的男人擡起头,似乎一夜老去,胡子苍白,眼眶内也遍布红丝。
“大人。”来者颔首,“近日,太傅和那位姑娘经常去中和楼。”
费允冷笑:“倒是会享受。那你们便行动吧。”
“中和楼里也有我们的人,想成事应当不算难。”费允道,“到时,就让萧琮在我的性命和她的性命中间选一个。”
“这题不难。”来人声音淡然。
“但愿萧琮也这样想。”
一盏茶的时间也没用上,显然两人早有後手和预谋,不多时,脸上带疤的男人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