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装的是用油纸包好的足够吃一年的杏子干。
直到这一刻,言朝终于不得不承认,明祈是真的不在了。
风奚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言朝泪眼婆娑地看向风奚,凄声道:“为什麽他不等等我?为什麽我连他最後一面都见不到?!为什麽不让我也将他忘了?!”
闻言,风奚箭步上前,将言朝揽在怀中,道:“你是他最爱的女儿。他一直在。他会一直都在。”
言朝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他对过去的事很少提起。自我记事起,每年他都要单独出去几天。我离家前,曾有一次偷偷跟在他後面,去了天迦山,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他心里始终记挂着老友。”
“我深知他比我更想知道万灵之力的真相。因为他担负的不只有我,还有他的妻子挚友和苍生。他一个人很辛苦的。。。。。。所以我不得不兵行险着,即便我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我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已经失去了母亲。。。。。。明明就差一步。。。。。。”
“为什麽他就不能再等等我?”
“为什麽我还是晚了一步。。。。。。”
突然之间,千般滋味涌上心头。那些她曾希望一辈子不说出来的话,终于还是没能藏住。
风奚轻叹道:“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只是他心疼你,你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言朝却道:“可我想要他活着啊!”
风奚握紧拳头,坚定道:“我们的父母都为此牺牲付出了太多,是时候在我们这里结束了。”他看向言朝,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朝朝,你信我。我绝不会让他们就这样离开的。”
言朝平复了很多,道:“风奚,谢谢你。但这绝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丶弥清丶遥旭,我们四个人共同面对。”
风奚道:“好。”
那日,言朝看着明祈留下的东西看了一夜。
风奚不打扰,他就在门外守了一夜。
翌日清晨,言朝推开门,风奚闻声转身,二人相视一笑。风奚朝她伸出手,道:“朝朝,吃饭啦。”
言朝眼眶一酸,她笑着迎上去,牵起风奚的手。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云槐无罪的消息在三界不胫而走,世人无不哗然。感叹有之,唏嘘有之,愧疚有之。但最令人意外的,是即便过去了几百年,世人很容易就接受并承认了这个事实。虽仍有少许质疑之音,但难成气候。
四人齐聚云槐。弥清身着素衣,执灯抚琴,终日守在云槐皇城前,久不离去。
言朝道:“云槐的封印还是不能解开吗?”
遥旭有些沮丧道:“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原以为这封印是我。。。。。。那个人设下的,但他离开後,这里还是一成不变。也许没那麽简单。”
闻言,风奚看了他一会儿,什麽都没说,拍了拍他的肩。
遥旭却颇为潇洒地歪了歪头,道:“怎麽样?我那地方不错吧?一撮毛和牛都好吧?”
风奚道:“都好着呢。但你不在,着实少了不少乐趣。我还想再看一次‘牛叼着你的衣服,一撮毛叼跑你的鞋子’的壮观场面。”
遥旭翻了个白眼,道:“你还是不是我哥?怎麽还当面揭人短呢?”
言朝惊喜道:“这麽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把话说开了?”
弥清主动揽上遥旭的胳膊,笑道:“我们已经和好了。”
言朝道:“太好了!总算是有件开心的事。”
四人再度尝试解封无果,便回到了遥旭的杂院。他们开始回忆所有的事情,明祈曾说“万灵之力与天道同存”,天稷榜更是在万灵之乱後生出灵智,不受遥岐掌控。足可见“天道”绝非虚无缥缈的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
弥清突然道:“我们之前去的万相林会不会就是天道所在?”
四人齐声道:“是榜灵!!!”
遥旭拍手道:“我一直觉得那个榜灵古怪。若说他只是个普通的灵,又如何能带我们去万相林那种三界之外的地方?”
言朝道:“那我们先前所查的每一个案子定也是天道有意为之。”
弥清突然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自我回到云槐,就感觉体内多出一股力量。不知道是什麽,倒是很快就与我的法力融为一体了。”
遥旭也道:“对对对!我也有!!”
言朝和风奚对视一眼,分别伸手一探,竟真是万灵之力!
风奚道:“你们两个身上也拥有了万灵之力。”
遥旭“嗯?”了一声,道:“什麽叫也?靠!风奚你小子也有万灵之力?!我怎麽不知道?!”
风奚双手一摊,道:“现在我们都有了。”
言朝道:“也许从万灵之乱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在天道的算计中了。”
弥清不解道:“可天道为何要这麽做?”
风奚冷笑道:“管他为什麽,会会他就知道了。”
遥旭道:“那咱们上哪找他?万相林塌了,还能去哪?”
天迦山。
四人再次来到天迦山,眼前景象却与之前全然不同。陡峭的石梯从山脚延伸至山顶,山顶之上,有一道山门,那里有一女子正在荡秋千。
四人到达山顶,遥旭先道:“你就是天道?”
女子不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又荡了好一会儿,才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她打量着四人,身影在他们四人中穿梭。每经过一人,就变换一种形象。时而是高大强壮的男子,时而是温婉多姿的女子,时而是牙牙学语的娃娃,时而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他们的眼神是清澈的丶和善的。可打量结束,转过身时,他们又变成了榜灵的样子,眼神中也带了一层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