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相邦有何要事?”李斯温声询问。
“相邦要进宫去,说要带先生一同。”
李斯闻言,立即肃容,忙低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
——他终于有机会面见秦王了。
般般忙着年宴的事情竟也不觉着累,越是要到了年底,宫里事务繁杂的很。
牵银从外头进来,屈膝行礼道,“王後,华阳太後派人来请,说是赢姓宗亲今日都入宫了,想带您一同拜见。”
般般狐疑,华阳太後会有这麽好心?
“可说了是何时?”
“应当不着急,说让王後好生准备呢。”
般般撇了撇唇,“那我与大王一同用了晚膳再去,你去回她吧。”
“诺。”牵银退下。
等着表兄一同用膳,却等了许久不见他从咸阳殿出来,般般都想自己先吃了,打发人去问情况。
白面内监回来,说咸阳殿王上正在接见相邦与其门客。
“什麽时候见的?”般般蹙眉疑问。
“约莫是未时。”
“……”
两点多就在聊,这会儿都七点半了,还没结束,到底有什麽好说的!
你们不吃饭,秦王也不吃饭的吗?
般般一路上都在碎碎念,怨气比鬼都大。
从云在一旁捂嘴偷笑,王後关心王上的身子,这是关心则乱,没有王上的吩咐,那些人怎麽敢先走?
咸阳殿内。
嬴政与吕不韦丶李斯相谈甚欢,他发觉吕不韦这个门客确实颇有才华,且诸多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不过他们的确在闲聊,聊的正是吕不韦要着的书,李斯曾周游过列国,也是多看多走,最终才选定了秦国,其他国家发生的趣事他记录的非常多,一一说与嬴政听。
嬴政一时不觉,听得入了迷,都没注意时辰。
秦驹踱步进来,打断了三人的谈话,“王上,王後来了。”
话音未落,他立即瞧见了表妹那张怒气腾腾的脸,发散的兴趣顿时全都收回到了脑子里,他赶紧问,“什麽时辰了,你怎麽不提醒寡人?”
秦驹苦着脸:“仆……”
您瞧瞧您说的话,您听八卦上头了谁敢提醒,不要命了啊!
李斯正不解,却瞧上首的秦王三下五除二将桌案的稿纸与简牍卷起来压在了其他书本下,转而铺开一张六国地图。
这举动怎麽瞧……怎麽心虚?
王後已近在咫尺,他匆忙跟随相邦起身行礼,“下臣拜见王後。”
“起身吧。”
李斯摆摆衣袖,起身重新坐下。
“妾见时辰不早,询问过才知晓大王与相邦还未用晚膳,吩咐膳坊制了些热口的,诸位都用些吧。”
般般说罢,侧身示意宫奴们将食桌搬进来。
两位臣子忙起身再次行礼谢恩。
嬴政听见表妹以‘妾’做自称,便知晓她确实是有些生气了。
‘妾’乃是女子自谦的称呼,并非真的是为人妾室,不过这麽多年,他从未听过表妹以‘妾’自称。
他迎她落座,“王後有心了,寡人甚愉。”
般般趁人不注意,瞪了他一眼,随手翻了两下表兄的桌案。
地图丶书卷丶简牍,什麽都有。
李斯精巧的瞧见,王後伸手翻桌的一瞬间,秦王站在一旁沉默着,没说话,但目光跟随王後的手而动。
似乎没翻到什麽,王後擡起眼睛看了一眼秦王,秦王立刻扬起嘴角笑。
不知怎麽的,李斯也跟着松了口气,擡眼便跟秦王对视上,他冲李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李斯微不可察的点头。
只有一张地图?
莫非真的在忙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