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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明君还是暴君（第1页）

第43章明君还是暴君？

夜色再次笼罩思政殿，烛火将宇文澈的身影拉得悠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比往日更甚。

一道黑影如约而至，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平直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务。

“主人，影阁七日之内，于各地清除沈氏关联者共计一十九人。其中男丁七人，妇孺九人，管家三人。”

殿内寂静，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暗卫继续汇报，细节冰冷得令人窒息：“经查，多为抄家时由心腹管家或奶娘携带出逃的沈家旁支幼子丶远亲。分别在云州丶滁州丶临安府等地发现踪迹，均已处置干净，未留後患。”

他略微停顿，提出程序性的询问：“需要详查这些孩童具体出自沈家哪一房，以及协助逃亡的仆役背景吗？”

宇文澈负手立于巨大的大周疆域图前，目光落在北境绵长的边界线上。听到询问，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动作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不必了。”他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既已确认是沈家血脉，便足够了。各司其职，继续清扫，确保无虞。”

“是。”暗卫领命，随即又道，“主人，北境边关近日似有异动，小股北国游骑频繁越境试探，但规模不大。”

宇文澈眼神微凝，终于转过身，烛光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寒光一闪而逝。“加派人手，盯紧北国朝堂和军中的动向。朕要知道，是他们皮痒了，还是内部出了什麽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遵命。”暗卫低头应道。

“退下吧。”

黑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殿角的阴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宇文澈一人。他缓缓踱步到窗边，推开雕花的窗棂，初冬凛冽的寒风瞬间涌入，吹动他玄色龙袍的衣角，也吹散了殿内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报告带来的压抑感。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宫殿模糊的轮廓，久久不语。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殿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总管太监李德海垂手躬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停在宇文澈身後不远不近的距离，屏息静气，不敢打扰皇帝的沉思。

良久，宇文澈依旧望着窗外，声音低沉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德海。”

“奴才在。”李德海连忙应声，腰弯得更低。

宇文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重，清晰地传入李德海耳中：

“你说，朕……是一个暴君吗？”

李德海浑身一颤，头皮瞬间发麻，冷汗几乎要浸湿内衫。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惶：

“陛下！陛下何出此言！陛下文治武功，勤政爱民，乃千古明君！那些……那些乱臣贼子，死有馀辜！陛下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贵妃娘娘和未出世的小皇子安危啊！奴才……奴才万死不敢听此妄言！”

宇文澈没有回头，也没有因李德海激烈的反应而有丝毫动容。他依旧看着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遥远地方发生的丶因他一句话而彻底消失的人，其中……还有孩子，可是如果他不狠心，放虎归山，将来他的孩子……又能应付吗？。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丶极冷的弧度，带着一丝自嘲，又或许是无尽的漠然。

“明君……暴君……”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像是在品味其中的含义，又像是在质问这苍天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