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回在农场,因为痔疮发作严重,先是到省城,治疗几天发现不管用,就又回了申城,一员精兵良将,还得给妞妞搞奶粉呢,陈棉棉就天天电报催他回来。
发完电报,她又到百货商店领了几份报纸回家。
结果刚到一楼窗户外,就见曾风举着一脸不情愿的妞妞,正在厨房里转悠。
当被陌生又不喜欢的人抱,妞妞的神情就会像小猫。
小脚丫还抵着对方的胸膛,不给他贴贴,所以曾风只能举着她。
进门一看,陈棉棉有点心凉,因为她想要五箱奶粉。
但曾风又只拿来了三箱,而不但奶粉钱照付,她还给他留了八罐酒蒸沙枣。
赵凌成还给他搞了一件棉衣,换三箱奶粉就有点吃亏了。
不过毕竟进口奶粉难搞,所以陈棉棉把女儿抱回来,先拿棉衣。
按人头特制的棉衣,赵凌成去年冬天都没得穿,今年才申请到新的。
要不是过命的交情,这棉衣哪怕退伍,军人也不送人的。
曾风一看果然开心,当场抱住棉衣:“一下火车我就被冻傻了,正愁棉衣呢。”
虽然是二手的,可他非但不嫌弃,还说:“就这个味儿,太正了。”
陈棉棉瞟一眼家私柜,沙枣就先不拿了,等到下次吧。
她手里钱倒不缺,前几天赵慧又寄了100块呢。
但她才拿了钱出来,曾风拍过赵军的信:“主任,要给祁嘉礼换个农场吧?”
这公子哥儿是真烦人,私人信件,他也是随便乱翻。
陈棉棉如实说:“凌成不想我爷爷跟祁嘉礼见面,他们应该见不到。”
曾风却说:“不可能的,哪怕你不讲地址,他会问姜瑶啊。”
对了,女主姜瑶本来该来基地的,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入职西北军区了。
但陈棉棉觉得不对:“姜瑶怎麽会知道祁嘉礼在哪里?”
曾风是先到位于省城的西北军区,骚然了一下姜瑶,然後才来的泉城。
他说:“她在信息科,老军人的档案随便调,一查不就查到了?”
这家夥当时说是去治疗痔疮,但其实是给他爸通风报信去了。
曾司令也好大的本领,吃了邓西岭那麽多羊肉,但愣是没被牵连到。
陈棉棉还是觉得不对,一想,冷笑:“你爸不也知道祁嘉礼在哪,怎麽不讲呢?”
接着又说:“我爷爷身体不好,他们见面万一闹出事呢?”
曾风是一本书的男主角,看事情当然站在‘正义’的角度。
他说:“主任,祁嘉礼当年可是以杀闻名的,川军的大头头,地面战争,尤其他比较了解毛子,他的经验和打法就非常重要,而且一般人去找他就只会挨骂,听不到有用的,只有赵老军长敢跟他对着骂,也能讨论出结果,那可是大事啊。”
陈棉棉看妞妞,小家夥还是抿着嘴,小猫咪一样。
她捡一盘苹果洗了,递了曾风一颗,反讽:“所以呢,趁着我爷爷要来,赶紧给祁嘉礼换个好农场,好住处,把他打扮一新,再搞点小酒,让他俩聊战略?”
曾风打响指:“您一声令下,我立刻上泉城去协调事谊。”
他必须把这些事情办好,因为那是他爸托付的。
可他在西北也不知怎的就臭了名声,尤其泉城,人人都叫他羊日的,不给面子。
他要去办事,就需要拿着总革委给陈棉棉委任状,以她之名。
其实曾司令装聋作哑,不跟赵军讲祁嘉礼的准确地址,而让他最终找姜瑶,还是在推卸责任,毕竟俩老爷子要聊好,战略思路就丰富了,聊不好,他清清白白。
不得不说,曾司令这家人是真会玩政治。
也就搞得陈棉棉心痒痒,有机会的话,她必须跟曾司令玩一把。
不就是有功就抢有责就推,主打个不干事,光溜嘴皮子还溜光水滑嘛。
而既然见面不可避免,那她要做的,可就不是让曾风去搞表面工作,搞的俩老头对彼此误会愈发深厚,而是着手化解他们的夙怨和矛盾,也得她自己来做。
至于曾风,既然不如他老爹聪明,继续当她的枪吧。
给曾风吃了一颗,剩下的苹果陈棉棉端上楼,给薛芳和苗苗俩吃。
再回来,正好曾风捧着总革委的来信在看,陈棉棉拿只小点的苹果给妞妞磨着牙,坐下来,指敲桌子:“看到上级怎麽说的了吧,高度关注,高度重视。”
十几页信,但其实前面都是在讲新政策和执行方针。
最後一页,最後一行字才是关键。
总共12个字:批准执行,高度关注,高度重视。
曾风扫了一圈,啧了口气问:“什麽叫个沤肥+堆肥+化肥?”
陈棉棉故意装傻,说:“这个嘛,是那些那右。派们讲的,其实我也不懂,但肯定是好方法,要不然,上级也不可能批准我的实验请求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