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你自己觉得,你去合适吗?”
柳秘书愣了一下,却也说:“可省委和军区的领导专门交待我,照顾好老军长。”
赵凌成看她还要跟,索性说:“站住吧,你去不合适。”
他还不知道闺女也来了的事,冲进防空洞,掏出手电筒就往前跑。
也就五十多米处,名场面正在上演,祁嘉礼嗓门依然洪亮:“对不起,行了吧?”
接着是陈棉棉的声音:“不对,你应该说,大家都该好好工作,而不是因为政见不同,派别不同,你不喜欢的人是当权派,你就故意撂挑子,不干工作。”
她因为听了会儿他们吵架的内容,知道症结所在,所以才会这麽说。
祁嘉礼也确实,他瞧不起当权的那帮子,他就不配合。
他生气了:“老子闹革命是为了捧别人的臭脚吗,他们不是很会整人吗,让他们去打仗啊……”
但不对,一道光恰好打在妞妞脸上,她不知何时,居然伤心了。
她翘翘的小鼻头上都有皱纹了,小嘴巴是撇撇的,两眼是委屈巴巴的。
祁嘉礼忙说:“行行行我错了,我认错,行了吧?”
悠着妞妞,他柔声说:“不哭不哭,你看那个老头儿,他多好笑,咱们一起笑话他,赵军是胆小鬼,真好笑。”
但他正逗孩子呢,一回头又看到黑着脸的赵凌成,俩人彼此都吓了一大跳。
赵凌成在农场的时候,没见过祁嘉礼逗妞妞,这是头一回见。
他看到女儿在这儿就够惊讶的了,但她都不给赵慧抱抱的,居然乐意让个陌生老头抱着?
而且还在摸祁嘉礼乱糟糟的头发,摸的好开心。
且不说这个,把电筒交给陈棉棉,赵凌成跪到了地上:“爷爷,您还好吧?”
赵军却摆手:“快,快把孩子抱走!”
祁嘉礼虽然疼妞妞,想多抱着哄一会儿,却也说:“赶紧抱走吧,小心别传染了肺炎。”
又说:“老军长你也回去吧,我不会答应你的。”
妞妞的到来确实有效,她成功化解了俩老头的争执。
但赵军却对赵凌成说:“你们把孩子抱走,把门关上,我不出来,不许再开门。”
祁嘉礼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老军长,你不要逼我。”
这个世界是,如果一个人太负责任,他就会有负不完的责任。
赵军就是,他愿意捧当权派的臭脚吗,他也不想。
可他清楚的知道,当权派不会打仗,他怕要输了战争,他就只能低头。
祁嘉礼骂起人来那麽难听,别人都挨不住,只有他能,不也是因为他能低得下头吗?
赵凌成虽然不喜欢爷爷,但这方面他最知道了。
他最知道老爷子为了一场不能败的战争,在如何负重前行。
赵军当然是爱妞妞的,但比爱更重要的是责任,他怕传染孩子肺炎,他就不会靠近。
他怕战争打起来输了,或者是陷入持久战,孩子们又要挨饿,想要短平快的胜利,今天就不会放了祁嘉礼。
但祁嘉礼在红旗农场,是被红小兵们吊起来打都不会服软的人,又怎麽可能低头?
这个问题在赵凌成是无解的,他没有办法化解。
可既然妞妞能让俩老头不吵架,当然也就能化解局面。
赵军胸前有亮晶晶的东西,一直一闪一闪的。
妞妞觉得好奇嘛,就用手指,问妈妈:“呜?”
那是什麽,为什麽一闪一闪的呢,妞妞不但好奇,还用小手抓抓,想要。
赵军和祁嘉礼同时问:“她在说什麽?”
陈棉棉看赵军:“爷爷,妞妞在喊您呢,在叫太爷爷呢。”
一个婴儿,除了会呜呜就是哇哇,咿呀学语嘛,一切以妈妈的翻译为准。
有苗不愁长,都会叫太爷爷啦?
赵军本能的笑了:“她才几个月啊,这就开始学说话了?”
陈棉棉说:“她不但在学说话,还还会翻筋斗,翻的可好了,您要不要看?”
再说:“我们今天就不回了,在招待所要间房,您要怕传染,您就在窗外看呗,看她怎麽翻筋斗。”
三翻六坐八爬,婴儿不是先学走路吗,但妞妞居然学会了翻筋斗了,那麽厉害?
祁嘉礼也问:“你们住哪间房,等我下班了就去看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