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向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一想到我们要干什麽,就尴尬丶羞愧地不敢说话,一边假装自己是有礼貌的道谢机器,一边把这当成活着的最後一餐,毫不客气地胡吃海塞。
面对白厄的邀战,迈德漠斯反应平淡,他面不改色地撕下一块羊腿肉递到我手中,用崭新的酒盏盛满石榴汁,示意我吃慢些丶不用着急。
随後,迈德漠斯说:“战斗并不为耀武扬威,随身的兵器更应该好好爱护,而非轻易用作赌注。何况你们年岁尚小,舟车劳顿,我胜之不武。”
我觉得没戏了。
白厄挑衅。
我大惊失色。
迈德漠斯应战。
我无比震撼。
“悬锋人的字典里没有退缩二字!”
我彻底平静。
一个小时後,我接过那位王师老大叔递过来的美食,在他“这孩子真能吃啊,肯定是个了不起的战士”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大快朵颐——原因无他,美食能帮我补充亏空的蓝条。
不用担心饥饿过後暴饮暴食带来的危害,食物还没完全落进肚子,就会被渴望补充的魔法核心掠夺,变成流水一般的魔力涌遍全身。
——白厄和迈德漠斯打得昏天黑地。
两个小时後,我吃不下了,坐在篝火旁听悬锋人吹牛。他们的话题从拉冬扯到哀地里亚——大约是他们的目的地,但鬼知道他们为什麽有那麽多话可说?
——白厄和迈德漠斯打得天翻地覆。
三个小时後,几乎整个悬锋孤军都找好绝佳观影位置,兴致勃勃地观看这场战斗。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王师克拉特鲁斯身旁,直觉这两个人根本不能分出胜负。
六个小时後,我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悬锋孤军的人彻底兴奋起来,有人欢呼丶有人喝彩,把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克拉特鲁斯告诉我,获得胜利的一定会是他们的王迈德漠斯。
我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随後淡淡反驳道:“赢的肯定是小白。”
我们两个人对视一眼,冷哼一声,齐刷刷扭过头去。我在内心呐喊——白厄,如果输了的话,这个家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八个小时後,我受不了了。但我像偷油却掉进油罐子的老鼠一样,叫天天不应丶叫地地不灵,出也出不去,睡也睡不了。我低估了悬锋人对战斗的热情——为了看人决斗,他们愿意连饭都不吃!
我屈服了。我默默地找个块干净地方,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倒头就睡。
——年轻就是好!
旁边的老人家克拉特鲁斯完全睡不着,耷拉着眼皮关注战局,还抽空深深吸气。
他想问我,我和白厄是什麽来头?但我倒头就睡。他只能愤愤然地扭回头去。
十四个小时後,我感觉自己精力充沛,魔力完全补满了。
悬锋观影大军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大多陷入了“赢的人到底是谁”的梦魇之中。
我太有先见之明,已经一觉睡醒,盘腿坐在路边围观他们激烈的战局。
十六小时後,附近的人开始陆陆续续醒来,但我的两条腿完全麻了。
我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准时机,切入战场,一只手按住白厄的肩膀,一只手抓住迈德漠斯的手臂。他们静止在地,瞳孔震颤。震荡开的湛蓝魔力激起一阵暴风,卷起层层沙尘,远处传来树木连环的倒塌声,成群飞鸟惊慌失措地飞向天空。
我的语气透着淡淡的死意:“对不起,你们不能再打下去了,我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