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选念及外头天凉,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叫皇後去偏殿稍等片刻,朕处理完这件事便过来。”
他话音刚落,金銮殿的门便被打开,竟是崔氏走了进来。
她仪态端方温婉,又有母仪天下的气场,走进殿中,行了个标准的礼:“陛下,还请勿怪臣妾擅入。”
梁文选叹了口气:“皇後有什麽事,说罢。”
“臣妾方才陪太後在外面散心,见太傅府中马车载了位女子过来,臣妾认出她便是林姑娘,想必是为了太傅而来,便让她同臣妾一道来面圣。”
“陛下歇一歇,也听听楚姑娘怎麽说吧。”崔氏说话缓慢温和,很能抚平梁文选心头的烦躁,“楚姑娘说,当日同太傅一道寻药草的,便是她。”
梁文选让楚泠进来。
萧琮盯着楚泠看。
半日之前曾跟他说“知道,但不保证”的女子,便这般来了宫中。
为他而来。
楚泠并不是头一回见皇帝,这次淡定许多,缓缓下拜:“三年前在百越,太傅的确是和臣女在一起采药。”
费允自然不信。若真如楚泠所说,这件事未免太巧了点。
何况若真如此,太傅一开始为何不言明?
他笑了声:“就算太傅府中的贡女是百越来的,却也不能什麽都往她身上扯吧。本公且问你。”
“既说是和太傅一同采的药,那药叫什麽名字,花了多久,采了多少棵?”
楚泠睨了他一眼,看得费允火大。
“这位楚姑娘,本公在问你问题!”
楚泠淡淡道:“名为商陆草,一种梁国少见,但百越较多的药草。”
“采了十日,最後留下一共二十二棵。”楚泠并未迟疑,“皆品质绝佳。”
萧琮的唇角,一点一点扬了起来。
费允没想到她当真记得,但此事也太巧了,他压根不信,依然觉得是两人先前串过供。
“陛下,这贡女既然是太傅府中的人,那她的话便不能全信!”费允跪下,言辞恳切道。
“国公这话我倒听不懂了。”萧琮道,“问题是你问的,我家贡女答了出来,你便说我们串供。”
“若是不答或答错,你便说我们是欺骗。”
他一字一句,越来越沉:“国公究竟想怎样,难不成非要定我个罪不成?”
看到这里,梁文选已经有些不耐。
崔氏看出他的不耐烦,轻轻道:“陛下累了,劳烦徐公公上一杯茶。”
徐程赶忙准备。
梁文选喝了一口,看定费允:“国公还有什麽话要说吗。”
费允抓住了最後的机会:“太傅府中人为其作证,本就不可信。若有其他人,也能为太傅当日去百越是为找药作证,我便,便。。。。。。”
萧琮轻笑声。
楚泠道:“我有一朋友,名云绯,亦知晓此事。那十日,太傅都与我在一起,并未见过什麽南诏军队。”
“若陛下觉得还需验证,可以去兵部尚书府请她过来。”
梁文选听到这里,已觉得今日之事只是闹剧,怎还会再惊动俞尚书。
否则怕是朝中的大员们都得知道。
他将茶杯轻轻放下:“行了。”
桌上,那些所谓萧琮通敌叛国的信件证据还摆在面前。
或许因为梁文选已经有了疑窦,便无法再同先前一般置之不理。
他道:“萧琮,你身上有伤,这些日子便待在府中,好好休息。那些公务,交给几位国公还有尚书们商议便是。”
萧琮似知道这样的结果,连眉也没动一下,道:“臣遵旨。”
说罢,并不再多看费允一眼,拉着楚泠的手便径直离开。
楚泠连行个礼都没来得及。
她今日对皇後娘娘是感激的,若不是娘娘善心,相信她并帮她进了金銮殿,便根本无法见到萧琮。
将她带到宫墙下无人处,萧琮怒极反笑:“不是让你不要凑热闹?”
“若是寻常公务,我自然不会凑热闹,也说不上话。”楚泠回答,“可今日费允都提到三年前百越的事情了,便不再与我无关。”
她倒是理直气壮。
萧琮盯了她一会儿:“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