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熟悉的眉眼,一如初见般,却有着令他陌生的眼神。
二人离得极近,不同频率的呼吸交融,带着一丝凉意拂过脸颊。
顷刻间,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就这样猝不及防闯进了她的鼻腔。像一张无形的网,团团包裹起周遭,带着让人无可遁逃的力量。
青槐脸上划过一丝慌乱,她忽略掉狂跳的心脏,努力维持漠然的表情。
他眸光一片坚定,紧锁着她的双眼,让人避无可避。
沉默须臾,他啓唇,声音清晰无比。“对不起。”
青槐微征,她倏然想起那记载了陈年旧事的本子上,这三个字,写满了整整一页。
她的心仿佛被人柔软的握了一下,情绪复杂,从眼中化开。
二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
解雨臣站在一边看着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个人,轻轻咳了一声。青槐惊醒过来,挣脱开张起灵的双手,朝後退了两步。
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到你的道歉。”
“菁芜。。。。”他轻声叫道,眉头微皱。
温柔的语气,让她一时有些恍惚。好像有什麽,不一样了。
解雨臣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她这才反应过来。眼神一凛,透着冷意。“别这麽叫我!”
手掌紧握成拳,青槐努力压抑着心里那一丝悸动。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
静默了半晌,她半阖眼眸,低声道。“该是我说对不起的,我所憧憬的,本就是虚无缥缈。”
“三次剜心,次次为你。救命之情,收留之恩,皆已还清。”
“对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以後,不会再跟着你了。”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毫不留恋的走了。
张起灵浑身僵硬的呆立在原地,如坠冰窖。
那样决绝又冷漠,就像他失忆的时候,一次次将她推开。
他忽然觉得她那麽远,远到,再也没有机会抓住了。
身後的辰逸将一头雾水的阿宁丢给吴邪,追了过来。他语气有些轻快。“姐姐,你跟那个人闹掰啦?”
青槐心绪混乱,并未搭话。
他继续自言自语。“那个冷冷的人有什麽好的,你早就该这样了。”
她停住脚步,缓缓道。“他有名字,叫张起灵。我不知道你为什麽看他不顺眼,但我应该教过你,什麽叫尊重他人。”
辰逸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不情愿的说了句是,然後又低声喃喃。“什麽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青槐自然是听见了,她心里有些疑惑。辰逸怎麽会知道张家的事情。
没有表露心中的疑问,她径直上了二楼。辰逸并没有跟来,而是在一楼拐角落了坐。
二楼是全中式设计,每一间都有自己的名字。青槐扫了一眼门楣,悬挂的竹牌上书,莲。
“莲叶初生南浦,两岸绿杨飞絮。“带路的夥计幽幽念道,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进。”
她的包厢可以说是整个会场最好的位置,正对着中央的拍卖台,楼上楼下一览无馀。
据解雨臣说,对面包厢坐的是霍老太,左边则是他的包厢。
青槐不理解,他既然有包厢,为什麽还来跟自己挤。
他笑而不语,端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水。
轻嗅一口,清爽醇厚的味道飘散开,酵香和花香交融。是上好的君山银针。
不说茶,就连这茶具,都是粉青釉的。新月饭店都是人精,到底能分清谁才是真正的贵客。
擡头看了一眼,隔着红木珠帘还在关注那三个人动向的青槐,他放下茶杯。“你要是不放心,何必做出那副绝情的模样。”
他自然知道,青槐是为了在汪家人面前演戏。只有置身事外,才能看到更深的东西。
看着楼下不敢和阿宁对视,交谈起来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吴邪,青槐好像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见她不说话,解雨臣瞄了眼楼下,揶揄道。“刚刚要不是我呀,你就被那张家族长勾走魂了。”
青槐面有愠色,擡头剜了他一眼。
後者镇定自若的喝着茶,又问道。“你就那麽放不下他?”
这次她没有沉默,而是转身落座,脸上表情是一片沉静。“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