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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6 章(第2页)

他似乎不知从何处搞来一笔钱,又能换酒,吕尘拿着他那有点破旧的酒袋,一脸期待地让酒馆掌柜为自己打酒。

酒打好,吕尘正欲痛饮一口,张小鲤巴巴地看着他,吕尘道:“怎的?菜狗子也想喝?”

张小鲤哈巴狗一样地狂点脑袋,她不馋酒,只是那时吕尘不允许她喝,他越是不许,张小鲤就越是觉得好奇,闻着那醇厚酒香,越是想饮一口。

吕尘啧了一声,递了酒袋子给她,张小鲤接过酒袋子要喝,吕尘想了想,又一把夺回,拿过桌上店里缺了角的小杯盏,给她稍微倒了那麽一丁点。

张小鲤举起杯盏,一口饮尽,虽其实拢共也没超过半口,但张小鲤还是被那辣而劲的味道给呛得连声咳嗽,她完全不能理解吕尘对这东西的迷恋从何而来。

张小鲤吐着舌头,狂灌茶水,吕尘哈哈大笑,伸出打手揉了揉张小鲤的脑袋,笑骂道:“真是个小废物!这都受不住?”

吕尘举起酒袋,作势要饮,张小鲤却突然愣住了,她猛地抓住吕尘的手,吕尘说:“作甚?还要喝?”

张小鲤只怔怔地看着吕尘手里的酒袋,那不再是吕尘那个有点发黑的酒袋,新了许多,大了一些,边沿低调地绣着金线……

是三皇子的酒袋。

张小鲤擡眼看着吕尘,轻声说:“师父,这酒里是不是有毒?”

周遭景色徒然扭曲,梦境霎时消散,张小鲤像梦中饮酒了那般猛地咳了好几声,醒了过来。

外头传来远远的脚步声,那是惊醒张小鲤的原因,她甩了甩脑袋,眯眼透过窗缝,发现外头天似乎有了一丁点光,一晚上居然就这麽过去了。

冯乐安等人不确定皇上要如何待她,偏生她又算是个准皇妃,这翻遍律法丶史书也没什麽先例可以参考,一行人在寒风中站了好久,又听说皇上似乎昏过去了,更没人可以拿主意,他们更不敢去问——皇上都昏了,想必里头是乱成一锅粥了。

好在昭华竟想到了这一茬,让人下令先将张小鲤关入思过阁最差的那间房,严加看管,至于如何询问丶处置自然还是要等皇上醒了再做决断。

最差的这间房实际上也大大出乎张小鲤意料得好,毕竟是宫中,虽已极其简陋昏暗,但有床有椅,已十分足够,张小鲤被关进来後坐在床边,努力地思索着三皇子是如何死的,凶手可能是谁,又是为了什麽。

然而想着想着,她实在是倦极了,哪怕危在旦夕,但她心里很清楚,至少在思过阁里,她应当暂时安全。

许是因着这个念头,她才会沉沉睡去。

而奇怪的是,她以为很快就会有人来喊醒她,把她带去问话甚至上刑,可眼下看来外头天都快亮了才来人?莫非皇上……

张小鲤心头一跳,半点没有悲伤,竟涌起一点她知不该有却不得不有的欣喜——皇上若驾崩,如今三位皇子都已离世,那能继位的,自然只有皇上的胞弟端王。

端王为人随和,且对三皇子的死恐怕只有喜悦,加之有单谷雨这层关系在,张小鲤要受苦的可能性便大大减少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门被一把推开,来人竟真是端王。

他难得地穿了一身白衣,头发也只简单地束了一下,显也是一夜未眠,眼下青黑一片,但观这衣服形制,应当不是皇帝驾崩後要穿的丧服。端王脸上没了半点平日里的轻松写意,他身边跟着的,乃是汪公公。

张小鲤起身,道:“……参见端王殿下。”

端王复杂地看了张小鲤半晌,汪公公轻声催促道:“王爷?”

端王叹气,道:“将人带走吧。”

他身後走入两个宫卫,看起来是要架起张小鲤离开,张小鲤立刻道:“我自己能走。”

端王摆摆手,几个宫卫倒也没有强行做什麽,只围着张小鲤,汪公公走在一旁,端王则走在最前头。

天正在一点点变亮,四下却极为安静,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侍卫,宫内的青瓦红墙在此时,终于显露出那富贵庄重之外的气氛,显得浓厚而诡异,那朱墙似血染就的,而那黯淡的青瓦,似被泪冲刷过。

端王突然回头道:“张小鲤,皇兄这些日子本就龙体抱恙,这打击委实太大,他才醒不久,又去瞧了老三一眼……”

说到这里,端王顿了片刻,似是多少有些不忍。毕竟三皇子是他的侄子,也像是他的弟弟,两人之间虽无可避免有较劲有争斗,却都非极恶之徒,不到万不得已,没想过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谁能想到三皇子会落个不得善终丶英年早逝的下场。

端王接着道:“我对你略有了解,知你应当不至于是凶手,至少不会是个这麽蠢的凶手,可皇兄正值最为悲恸之际,定……故而,无论你知道什麽丶见到了什麽,一定要如实说明,今早揪出凶手,这是为老三,更是为你自己。”

“王爷放心,我都明白。”张小鲤一夜未饮水,有些口干舌燥,只能哑声回答。

端王又重复了一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切记。”

他说罢,烦闷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没再多说。

张小鲤没料到这辈子还有来暖阁的时候,皇帝因着尚在病中,不便去御书房坐着,但必然要亲自审理这案子,故而便在掌乾殿侧的暖阁内接见衆人。

外头天只蒙蒙亮,暖阁内却只点燃了几盏蜡烛,显得极为晦暗,加之烟雾弥漫——是太医在为皇帝熏药,有些令人发呛,可没人胆敢咳嗽出声,四下幽静得像一口枯井。

皇帝坐在软塌之上,昭华则立在皇帝身侧不远处,同样罕见地穿了一袭白衣,素面朝天。

皇帝的身後站着铁侍卫,面前还有两个人,一跪一站,站着的那人穿着惊鹊门的官袍,正是莫天觉,地上那人则是穿着鹰卫衣服的冯乐安,张小鲤还没能看清更多,已被按了按肩膀,她立刻跪下,哑声道:“参见皇上。”

沉默。

饶是张小鲤的耳力,也听不出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所有人都仿佛被定住了,像一出不真实的皮影戏,牵线之人没动,所以这些角色也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嘶哑的声音自张小鲤上方响起:“将头擡起来。”

张小鲤一怔,缓缓擡头,皇帝正凝视着她,张小鲤也得以看清皇帝此刻的模样。

这是张小鲤第一次看到穿着如此宽松,头上也未戴任何冕冠的皇帝,他的头发只束在头顶,脸上沟壑纵横,同时展露出倦与疾,和张小鲤第一次在抱桃阁见到的那个皇帝竟像是两个人一样。

张小鲤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帝,明黄色的身影徐徐走出时,无须看到他的脸和表情,便足以让人感到敬畏和恐惧,甚至一瞬间就明白了什麽叫九五之尊。

但现在张小鲤再审视他,发现他不过是个寻常不过的中年男子,她甚至疑心这和皇帝的病与倦毫无关系,只是第一次见他时,所有人都表现得胆战心惊,以至于张小鲤也被当下的氛围所感染,并将那氛围误读为是所谓的真龙天子丶天命不凡之类的东西。

而眼下,在皇帝接连失去三个皇子又病榻缠身之际,那种氛围竟在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中消散了,于是张小鲤也得以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是何种模样,是的,是一个人,而非是什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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