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东方敏说到这里也是一顿。
她知道这些话有些逾矩了。
素日里不怎麽说好话的人,语气缓和了些。
“我不喜欢李家公子,你不必再撮合我和他的婚事了。”
青年握着伞,并不着急撑开,雨点荡开层层涟漪,模糊了他的视线,玄未奚握紧了手,指尖都有些发白,几乎是立刻地反问道,“那你喜欢谁?”
东方敏想,她那时心底应当就有答案了。
“无甚牵挂,只是想求有心人一同浪荡江湖。”
她转身,便没有管对方是什麽神情。
“会有的!我要是找到了一定会介绍给你的。”
他在背後大喊着,东方敏却不住地加快离去的步伐。
江南的秋日来得早,去得快。
只是好像一个眨眼,冬雪便落在了指尖。
东方敏是在一个冬日,选择成婚的。
而所谓的成婚并不是为了和谁在一起,而是为了让父亲死心。
她逃婚了。
谁都没有追出来。
除了那个真心来祝贺的“红娘”。
“吓到了?”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嗤笑了声,环胸看向地上坐着的玄未奚,“胆子那麽小还追出来,你是不是傻?”
东方敏却没料到的是,这人却道了句。
“东方姑娘,我的心跳得有些快。”
“那就去看病。”
“是因为你。”
这大抵是玄未奚这辈子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江南的苔痕爬上了墓牌上东方敏这三个字。
身姿颀长的男子轻轻拂去,极为珍重的,小心翼翼的拂去青苔,身後站着周玉淋和令狐渺二人。
有关于玄未奚的记忆,他已经快要忘记了。
只是记得,母亲比嘴上所说的,要更喜欢这人。
不过最後结局如此凄凉,他也不知从何谈起。
擡头将一壶清酒倒下,他将墓牌扶正,磕了三个响头。
“娘,我来看您了。”
东方敏想,那年江南阴郁潮湿的雨或许从未停过。
此後一直缭绕在她的梦中,夜深之时常常记起。
那场倾盆大雨里,油纸伞下的对视。
白衣少年郎那澄澈干净的眼眸。
一眼万年。
只可惜,苔痕上阶绿,故人再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