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和。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晓得他这样坐在床边多久了。
许之蘅没有被吓到,还处在迷蒙的状态里。
她没有出声,只是眯缝着眼看着他。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
姜和悄然抬起手似乎是想摸摸她的脸,犹豫着,手顿停在了半空。
像怕惊醒她,隔着离她脸一两厘米的距离悬空用指尖从她的眉间往她的下颌勾勒着。
最后,他也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用指腹温柔地轻蹭了下她的脸颊。
他的动作太过于温柔小心,以至于让许之蘅怀疑自己是药吃过量所以发了梦。
须臾之后,姜和俯身在她耳边声音极轻地说:&ldo;娇娇,别离开我。&rdo;
咬字轻轻的六个字,却酸涩到像在祈求。
许之蘅彻底醒了过来,却只能继续装睡。
她分明一动不动,悲酸却一点点地在她心里弥漫开去。
在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她硬着头皮卖个生计,他贪图欢愉买个慰藉。
如今她却再也做不到单纯的卖,他也不再是单纯的买。
她第一次见到姜和时,她便直觉这个男人既跋扈嚣张,又偏执冷漠,直到现在她也依然这么觉得。
但令她觉得揪心的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柔好像真的全都只给了她。
那么倨傲的一个人,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地求她。
明知道结果是坏的,却仍固执想留住她。
许之蘅阖上眼,尽量放松身体,呼吸平稳而绵长。
而姜和也没再说话,偶尔会咳嗽一声,压抑收着声,像是怕吵醒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之蘅突然听见姜和一声长长的叹息,紧接着是他起身一点轻微的响动。
他似乎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卧室门。
再之后,许之蘅便什么动静都听不见了。
卧室里重归沉寂。
安眠药的药效还未退,许之蘅仍旧有点昏沉恍惚。
她静静躺了一会儿,起床赤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把窗敞开。
夜静月深,万籁俱寂。
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冷得她抖了个激灵。
月光那样温柔,带着淡淡的慈悲,临照在她的身上。
许之蘅突然觉得有点透不过来气。
仔细回想起来,她和姜和之间大多时候都只有稀松平常的对话,好像从未说过喜欢、爱这样的字眼。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足以支撑起那么沉重的词汇。
她从未设想过和姜和的以后是怎么样的,他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她也想说她愿意。
但他们的关系就只能到这里,所以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做一个又聋又瞎又哑的胆小鬼,听不见也看不到也说不出话。
许之蘅僵直地伫立在窗前,望着远处苍茫的夜色,感觉到寒气一点点地渗进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