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金属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最终的回响消散后,世界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金属冷却剂的味道,温度恒定得让人感觉不到四季变化。光线来自头顶均匀分布的冷白色led灯带,没有任何阴影,也找不到任何明显的灯具,仿佛光线本身就是墙壁的一部分。
这里就是“蜂巢”。
苏晚被那两个穿着类似制服、面无表情的女人“护送”着,走在一条漫长而空旷的纯白色走廊里。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某种光滑无缝的特殊材料,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看起来一模一样,如同蜂巢的格子间。整个空间设计得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指示,给人一种强烈的迷失感和压抑感。
这里比别墅更加令人窒息。别墅至少还有窗户,有昼夜变化,有非功能性的装饰。而这里,完全是一个被精密控制的、与世隔绝的人工环境。
那两个女人一言不,只是机械地执行着指令。她们带着苏晚来到一扇门前,其中一人将手掌按在门边一个不起眼的感应区。
“嘀”的一声轻响,门无声地滑开。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固定的单人床,一张一体成型的书桌和椅子,一个嵌入式衣柜,以及一扇紧闭的、疑似卫生间的小门。依旧是全白的色调,没有任何尖锐棱角,所有东西都仿佛长在了地上和墙上。
“你的房间。每日三餐会准时送达。卫生间内有基本洗漱用品。非规定时间,请勿离开房间。”其中一个女人终于开口,声音平直得没有任何语调,像机器播报。
“规定时间?什么规定时间?这里到底是哪里?”苏晚忍不住追问,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
但那两个女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题,只是重复道:“请遵守规定。有任何需求,可以通过床头的呼叫器提出,但请求需要经过评估。”
说完,她们后退一步,金属门再次无声地滑关,将她彻底锁在了这个纯白色的狭小空间里。
苏晚站在原地,环顾着这个如同高级监狱单间般的房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绝对安全?绝对诚实?
陆沉渊把她带到了一个专门用来“处理”问题人物的秘密设施!这里的科技水平和管控程度,远她的想象!
她快检查了整个房间。墙壁、家具都是实心的,找不到任何螺丝或接口。天花板和地板同样光滑无缝。床头那个呼叫器是一个整体嵌入的平板,只有几个简单的按钮(呼叫、取消),没有屏幕。卫生间里也是如此,所有设施都是固定的,没有任何私密空间可言。
这里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至少肉眼看不到),但她可以肯定,一定有更高级的、无处不在的传感系统在监控着她的一切:体温、心率、呼吸、甚至瞳孔变化和微表情。
她就像一个被放在玻璃罩里观察的标本。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过着一种极其规律且枯燥的生活。三餐准时通过门上的一个小传送口送入,营养均衡但口味单一。没有任何人与她交流,只有偶尔通过呼叫器请求一些基本物品(如纸笔)时,那个冰冷的电子女声会进行简短的、程序化的回应。
她试图通过送餐和送物品的频率、以及卫生间的水压变化来估算时间,但很快就现这里的作息时间似乎是随机的,或者说是故意打乱的,目的就是消磨她的时间感和方向感。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送来的书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内容无害的文学作品或画册)、呆、或者在那本有限的稿纸上写写画画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表现得异常平静和顺从,仿佛已经完全接受了现状,甚至开始“享受”这种与世无争的“安全”。
但她的内心,从未停止观察和思考。
她注意到,送餐的餐具是特制的软质材料,无法作为武器,也无法留下明显刻痕。送来的纸张数量有限,且似乎会被定期回收检查。卫生间的镜子是特殊材质,无法打破。水温被恒定控制,忽冷忽热的变化(一种常见的传递摩尔斯电码的方式)根本无法实现。
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旨在剥夺她所有可能的信息传递和反抗手段。
陆沉渊是要用这种绝对的孤立和掌控,来彻底瓦解她的意志,逼她露出最真实的底色吗?
然而,苏晚现,在这种极致的安静和孤立中,她的感官反而变得更加敏锐。她开始能捕捉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规律。
比如,每天凌晨某个固定时段(根据她自身生物钟模糊判断),走廊外会传来极其轻微的气流变化声,似乎是什么系统在进行换气或维护。
又比如,卫生间下水管道的水流声,在特定时间(通常是送餐后半小时左右)会变得稍微急促一些,持续时间大约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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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现微不足道,但在这片令人绝望的死寂中,却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般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