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陵丹台处
祥云缭绕,道韵弥漫。
太上老君与燃灯古佛相对而坐,正讲到“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的妙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下方侍立的仙童、仙将、仙官、仙吏,个个听得如痴如醉,沉浸在玄音之中。
突然,一阵心绪不宁,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扰乱了老君,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掐指一算,脸色一变。
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心痛。
燃灯古佛也停下了讲经,拈花微笑:“道兄,心绪不宁,可是三界有何变故?”
老君长叹一声:“唉!劫数!劫数!不想那仙石所化的猢狲,竟有如此泼天的贼胆,贫道那五葫芦‘金丹’,怕是……一粒不剩了。”
此言一出,下方侍立的众仙童仙吏无不骇然变色!尤其是那看炉的童子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糠筛:“老爷……老爷恕罪!弟子……弟子……”
老君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告罪,脸上恢复了淡然:“罢了,此乃定数,非你之过。”
示意那道童去告知玉帝,说完继续和燃灯古佛论道。
……
孙悟空按下云头,已至花果山地界。
但见那水帘洞前,旌旗招展,戈戟生辉,杀气腾腾。原来是崩、芭二将军,马、流二元帅,并七十二洞妖王,正在操演兵马,演练阵法。
众妖王、群猴闻声,纷纷丢了手中兵器,呼啦啦跪倒一片,声震山谷:
“大圣爷爷回来了!”
“想煞小的们了!”
孙悟空心中烦闷稍解,强作欢颜,摆摆手:“没多时!没多时!天上日子快,俺老孙觉得才半年光景哩!”说着,径入水帘洞深处。
四健将忙不迭打扫石座,铺设虎皮,叩头礼拜。马元帅关切问道:“大圣在天上这百十年,不知受了何等显赫官职?可曾逍遥快活?”
孙悟空闻言,噗嗤一笑,掰着手指头:“百十年?俺老孙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才半年光景!怎地说百十年?”
流元帅笑道:
“大圣有所不知,天上一日,下界便是一年。”
“大圣在天半载,下界可不就是一百八十个春秋了。”
孙悟空恍然,一屁股坐在虎皮交椅上,翘起二郎腿,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又夹杂着不自然的复杂神色:
“原来如此说起来,此番上天,玉帝老儿倒也算识趣,初时封俺个‘弼马温’,鸟官,被俺老孙一怒之下打将下来。”
“后来那太白金星老倌儿又来哄俺上去,说什么封俺做‘齐天大圣’,有官无禄。俺老孙图个名头响亮,也就应了。”
“玉帝倒也守信,真的起了一座齐天府,设了安静、宁神二司,派了些仙吏侍卫伺候着。”
他顿了顿,拿起旁边小妖奉上的椰酒灌了一口,咂咂嘴,继续道:“后来见俺老孙闲得慌,到处访友,便让俺老孙去看管那蟠桃园…”
提到蟠桃园,孙悟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嘿!说起那蟠桃园,可真是个好去处!三千六百株桃树,前中后三园,果子多得数不清。
尤其是后园那九千年的紫纹桃,啧啧…”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
崩将军性急,追问道:“大圣爷,那仙桃滋味如何?可曾尝过?”
孙悟空哈哈一笑,拍着大腿:“尝?何止尝!那满园的桃子,但凡熟透的,俺老孙都替他们‘尝’了个遍!谁让俺是总管呢?验货嘛!”
孙悟空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足为外人道,只能自己反复咀嚼。
四健将与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妖王们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偷吃蟠桃?这还了得?
孙悟空却浑不在意,接着道:“前些时日,王母设什么‘蟠桃大会’,遍请诸天神佛,独独不请俺老孙!你们说,气也不气?”
莽夫芭将军怒道:“岂有此理!大圣爷齐天之名,难道还坐不得他蟠桃会席?”
“正是此理!”
孙悟空一拍石案,震得杯盏乱跳,“俺老孙一怒之下,也不等他请了,自个儿先跑到瑶池,把他那龙肝凤髓、珍馐百味,吃了个痛快。”
“又把他那玉液琼浆,喝了个精光!直吃得肚圆酒饱,好不爽快!”
众妖听得目瞪口呆,又是惊骇又是羡慕。
他们大王说的这些东西他们听都没有听过,不过以自家大王的性格,那必然是极好的。
孙悟空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吃饱喝足,俺老孙本想回府睡觉,谁知醉眼昏花,走错了路,一头撞进了三十三天外的兜率宫。嘿!你们猜怎么着?那太上老君不在家,丹房里炉火正旺,旁边摆着五个紫金葫芦…”。
马元帅到底是有见识的,颤声问:“莫…莫非是那传说中的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