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城的御书房内,烛台上的火光微微摇曳,映照着沈明堂深邃的眉目,他轻叩案几,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们到了?”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
侍立一旁的向子成躬身道:“回陛下,封侯爷的密信今早刚到,任大人一行已于辰时抵达北境大营。”
沈明堂执起茶盏,热气模糊了他的神情:“你说。。。他们可会心甘情愿替封翊走这一趟?”
向子成斟酌着词句,“以北羌对封侯爷的恨意,若是由侯爷亲自出面和谈,只怕。。。”
沈明堂轻叹一声,放下茶盏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封翊老了,这些年北境的仗,打得是越发吃力了。到底是年纪不饶人,这些年北境的战报,朕是越看越心惊。”
向子成垂首而立,“若非天赐良机,得了那个孩子。。。”
沈明堂揉揉太阳xue:“若非天赐良机,这北境谁来守?这仗谁去打?”
向子成沉吟片刻,笑笑:“萧大人虽年轻气盛,但确有将才之资,或许——”
沈明堂打断道:“还早着呢,现在让他去这北边,怕是连尸骨都捞不出来,他要走的路长着呢。更何况,他现在可不能算是个忠臣。”
他擡眸看向向子成:“除非……”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意味深长的图景。
“北羌使节到哪了?”沈明堂突然问道。
“按行程,明日可抵边境。”
皇帝微微颔首,从案头取过一封密函,在烛火上缓缓焚毁。跳动的火光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传朕口谕,北境一应军务,暂由封翊全权处置。”
“那任大人他们。。。”
“时机还未到。”沈明堂拂去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有些路,得他们自己走出来才算数。”
子时刚过,营帐内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帐布上。任久言看着北境地图,眉头微蹙,“看来陛下有意止战。”
萧凌恒解下佩剑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花太空死後,军中再无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他冷笑一声,“花老阁主那种将领是可遇不可求的,百年难遇。”
任久言的目光落在边境线上:“若真让你我去和谈,你打算如何?”
“懒得想。”萧凌恒突然往後一倒,整个人陷进任久言的床榻里,顺手扯过一旁的锦被盖在脸上,声音闷闷的,“你拿主意便是。”
任久言无奈地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团:“萧大人。。。”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胡乱摆了摆:“北羌人要的无非三样,盐铁丶粮草丶还有。。。”
手突然缩了回去,“那个孩子。”
任久言眸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锦被掀开一角,露出萧凌恒半张脸:“盐铁肯定是不能给,粮草可以谈。”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至于那孩子。。。得看陛下究竟想要什麽。”
帐外风声呜咽,任久言沉思片刻:“若以那孩子为筹码,要求北羌退出三十里。。。”
“太便宜他们了。”萧凌恒突然坐起身,“至少要他们交出黑水河谷。”
“那是他们的命脉。”
“所以才要争。”萧凌恒赤脚踩在毡毯上,走到任久言身後,俯身指着地图,“你看,得了河谷,我们进可攻退可守。。。”
任久言侧首,正对上近在咫尺的俊颜。烛火映照下,萧凌恒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身上还带着他独特的香气。
“…久言?”
任久言猛地回神,指尖无意识蜷起:“但陛下若只想休战。。。”
“那就更简单了。”萧凌恒直起身,“用那孩子换十年和平,足够我们培养新的将领。不过。。。”
“不过什麽?”
“我更好奇,陛下为何偏偏派我们来。”萧凌恒俯身逼近任久言,“你说是为什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