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恒:“自然。”
二人从王府出来时,任久言面露难色,他知道萧凌恒想做什麽,他不想阻止,也无法帮衬,犹豫再三,他终是开口:“你自己去见他吧,我就不去了。”
萧凌恒也明白任久言的意思,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那我先送你回军营吧,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我就回来。”
“军营?”
萧凌恒支支吾吾:“你自己待在客栈…我不放心。”
任久言笑了一下:“无妨的,驰亲王既已答应不起兵,那就不会出乱子的。”
“除了他还有别人,”萧凌恒蹙眉,声音渐低,“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看你长得好看……”
任久言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出声来,点点头答应了。
萧凌恒将人送到军营门口:“进去吧,把今日的具体情况跟节度使说一下。”
任久言点点头,见对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嗯?”
“你先进去,我看着你去。”
“你自己也小心。”任久言嘱咐道。
“放心。”萧凌恒目光温柔,“等我回来接你。”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任久言这才转身往军营里走。萧凌恒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离开。
萧凌恒来到普度寺再次寻到悟梦,那人正站在一口枯井前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低着头眼神悲悯的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麽。
萧凌恒:“悟梦。”
那人没有转身:“你的目的达到了,再来寻我做什麽?”
萧凌恒:“自然是有事的。”
悟梦猜他要说什麽,他直接回绝:“我已入佛门,世间万念与我再无干系,你断了心思吧。”
“话不能这麽说,萧凌恒轻笑:“若真断了尘缘,此番又怎会相助?”
悟梦没有说话,背影纹丝不动。
萧凌恒继续说:“令尊放弃起兵了,但他有个条件,就是要让我劝你出山,祝你重振往日斗志。”
他顿了顿继续说:“可我并不打算用这个理由说服你,用你一人的出山换取令尊刀下的亡魂,这担子了太重了,与威胁无异。”
悟梦转过身来:“那你想说什麽?”
“我想问问你,”萧凌恒意有所指的笑了一下:“将军可知那姑娘为何能接近你?”
悟梦眼神微动,佛珠在悟梦指间突然停住。
萧凌恒笃定:“因为你骨子里的光连敌人都想利用。”
他走上前:“若连你都躲进空门,这世间还有谁能护住那些无辜百姓?这天下需要的不是佛前枯坐的忏悔者,而是能在沙场上让敌人胆寒的利刃。”
悟梦苦笑:“这担子就不重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萧凌恒压低声音:“我猜你剑指爱人时,执剑的手在颤抖,但颤抖的应该不只是刀刃吧?更是恐惧。”
“恐惧?恐惧什麽?”
“你不怕杀错了人,但你怕自己爱错了人。她利用你是真,但你爱上的那份温柔未必全是假。”
萧凌恒继续说,“若这算罪,那世人都该剃度出家了。”
萧凌恒看着沉默的悟梦,继续道:“我不劝你忘记过去。那种亲手杀死挚爱的痛,会在每个深夜啃噬你的骨头。”
他上前一步:“你不得已杀过身为棋子的爱人,应该最懂身为棋子的悲哀。”
“我。。。”悟梦的声音破碎,“忘不了她最後看我的眼神。。。那里面的东西,我不敢看。。。”
萧凌恒:“你以为是亲手杀了爱人?可若换个角度,你何尝不是终结了她作为细作的痛苦?她被困在谎言里无法自拔,而你用最残忍的方式,给了她解脱。这世上有多少人,至死都没机会看清自己的命运?你不是刽子手,而是给了她最後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