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厢房没有。”三名暗卫回来复命打断了张陆让的话。
阿骋眯起眼睛:“最後问一次,东西在哪?”
他尖微微用力,“能让老二如此重视的老头,会是个普通下人?”
老人摇摇头:“老奴确实不知……”
阿骋见张陆让如此不肯交代,他擡起头看了一眼任久言。
任久言犹豫了一瞬,想起沈清珏的命令,终是冷声道:“处理掉吧。”
阿骋举起弩箭,却在扣动扳机前被老人突然抓住手腕。
张陆让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阿骋撞得一个踉跄。
“拦住他!”阿骋对着门口的暗卫厉喝。
只见其中一名暗卫飞身上前,手中短刀直刺老人後心。
张陆让闷哼一声,却仍挣扎着向门外爬去,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真是麻烦。”阿骋骂了一句,举起弩箭对准老人後脑。
“等——”任久言突然出声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嗖”的一声轻响,弩箭精准穿透老人的後脑。
张陆让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後重重栽倒在地,鲜血很快在砖地上洇开一片暗红。
任久言站在原地,盯着老人的尸体怔了片刻,那双浑浊的眼睛还半睁着,仿佛还带着未说完的话。
他蹲下身,轻轻合上老人的眼皮,指尖沾到了温热的血。
须臾,任久言站起身,声音有些发紧,“搜仔细点,任何书信字条都不要放过。”
不多时,五名暗卫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木箱碰撞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任久言走到案几前,拿起那碗已经凉透的粥,端详了片刻,并未有什麽异常。
他放下碗,随後转向书架,指尖划过那些泛黄的书籍,随手抽出一本,翻开书页,里面夹着一张字条,墨迹已经有些褪色:
张叔安好,近日天寒,多添衣物。药方已随信附上,按方服用即可。
任久言看到字迹,瞳孔皱缩。
“这字迹……”
他忽然心一沉。
就在此刻,阿骋在床榻边喊道:“先生!找到个暗格!”
任久言快步走去,只见阿骋从床板下取出一个木匣。
任久言接过木匣,打开後只见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封信件,封皮上都印着“萧”字印章。
任久言指尖一颤,缓了片刻,他试探性的打开信笺,只见每一封信上都写着:
诸位长辈钧鉴:
自父亲离世,凌恒承蒙照拂,铭记于心。父亲一生磊落,萧家落难,张叔得以逃生,凌恒感恩,自幼张叔待我如亲出,半父半师。今有一事相托,委张叔替我借长辈之力相助。诸位情义如山,凌恒虽年幼,亦不敢忘。事成之後,他日定当登门拜谢,再叙旧情。——凌恒叩上。
任久言捏着信纸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些熟悉的字迹像刀子一样扎进眼睛,“凌恒”二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僵在原地,忘记了眨眼,耳边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什麽无形的东西笼罩了,连窗外的风声都变得闷闷的,仿佛所有事物都突然退的很远很远很远,仿佛顷刻间只剩下他一人。
地上那滩暗红的血迹正在慢慢扩大,浸湿了老人半截灰白的头发。
任久言方才还温热的指尖此刻冰凉刺骨,仿佛还残留着合上老人眼皮时的触感。
他不敢细想自己刚刚带人杀的老人家到底是谁。
他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先生?”阿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先生?”
任久言忽然晃过神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感到胸腔内的心脏突然变得千斤重。
他机械地低头,看见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掐出了四道血痕。
屋外风声呜咽,像是谁在撕心裂肺地哭喊。
他强制着自己面上保持冷静,不在暗卫面前展露出崩溃。
须臾,任久言声音低沉缓缓开口:
“…把人…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