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稳住身形,大刀横扫,刀风呼啸。
萧凌恒俯身避过,剑尖点地借力,一个鹞子翻身跃至对方身後。
如此往来十馀回合,萧凌恒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鲜血从左肩渗出,顺着臂膀滴落在地。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持剑的右手微微发颤,脚步也不复先前的灵活。
黑衣人看出他力竭,攻势愈发凌厉。大刀一个斜劈,萧凌恒举剑相迎,却被震得虎口发麻。他踉跄後退两步,後背抵上了院墙。
突然,对方一个变式,大刀擦过萧凌恒的右臂,留下一道血口。
“大人!”韩远兮馀光中看见了这一幕,急得大喊,却被三个黑衣人缠住脱不开身。
萧凌恒紧咬牙关,也突然变招。他故意卖个破绽,黑衣人果然中计,大刀带着呼啸风声直劈而下。
就在刀锋即将及身的刹那,萧凌恒猛地矮身,长剑自下而上疾刺而出,精准贯穿对方腋下。
“啊!”黑衣人发出凄厉惨叫,身形顿时一滞。
萧凌恒抓住这瞬息之机,强忍大腿的剧痛,双腿猛然发力腾空而起。他右手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锋刃精准掠过黑衣人咽喉。
领头人双目圆睁,手中大刀“咣当”落地,魁梧身躯轰然倒下,溅起一片尘土。
剩馀黑衣人见状大乱,攻势顿时为之一滞,明显乱了阵脚。
韩远兮趁机砍翻面前敌人,高喊道:“贼首已诛!尔等还要送死吗?”声音在混乱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突然,山庄四周火光大作,数十支火把将夜空照得通明。
只见年逍率领右千牛卫精锐破门而入,铁甲铿锵之声震彻庭院。
黑衣人见状大乱,纷纷夺路试图翻墙而逃。
“要活的。”年逍低声沉而稳的说道,随即一擡右手,身後的将士鱼贯而入,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沉着,高大的身影犹如定海神珍一般纹丝未动,缓缓阖眸,火光的面颊投下阴影,尽显从容霸气。
混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闷哼连连,将士人数衆多,刺客见逃无可逃,短兵相接後纷纷挥刀自尽,刀光剑影间血光四溅。
年逍经验老厉,犹如黑影般箭步上前,一拳砸在左侧刺客肩头,那人顿时脱臼,刀当啷落地。紧接着,他回身一肘猛击右侧刺客手腕,“咔嚓”一声,对方手腕折断,利刃也飞了出去。
“两个活口,”年逍拍了拍袖口,看都不看一眼倒地的刺客,“够了。”
说罢,大步穿过长廊走向萧凌恒。
萧凌恒拄着长剑勉强支撑,单膝跪在血泊之中。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的伤口都已经完全崩裂,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袍,顺着指尖不断滴落。
“将军!”韩远兮的呼喊声都变得飘忽不定。
萧凌恒想擡手示意自己没事,却发现连擡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惚间,他模糊的看到了师父年逍的面容在眼前晃动。
任久言不知何时已冲出房门,正朝他奔来。素来沉静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惶,白衣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萧凌恒想对他笑笑,却只觉天旋地转。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感觉到有双手稳稳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将萧凌恒安顿好并处理完伤口後,年逍与任久言在书房碰面。
“多谢将军及时驰援。”任久言拱手道,声音里带着疲惫。
年逍摆了摆手,“早就猜到那老狐狸有这手,果不其然。”
窗外传来府卫清点尸体的声音,任久言垂眸沉思,年大将军能来得如此及时,必定是事先提前知晓的,而千牛卫又是沈明堂的近身侍卫,年逍既能调动他们,那就说明…
年逍走到案前,手指轻叩桌面,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麽,但你无需好奇,你只需要知道……”
他顿了顿,“天督府牢里那位已经招了,那个小指挥使也已经带人把太师府围了,算时辰…应该已经抓到人了。”
任久言微微颔首:“多谢大将军告知,有劳了。”
但他仍旧是想不通,为什麽来的人是年逍呢?这位大将军,既无监察之权,又无缉拿之责,怎麽考虑,这种事情也应该命天督府派人来才合理,再不济,派金吾卫来也算说得过去,偏偏是年逍这等人物来,最无理由。
年逍走後,任久言思忖半晌,最终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皇帝这是在告诉二人:局确实是我布的,险境也确是我有意为之作壁上观,但你们二人的性命,我也从未轻视。
皇帝就是皇帝,这是安抚,也是警告。
不出两日,谷天涯倒台的消息震彻朝堂,这位权倾朝野的重臣一倒,他手中掌控的商贸交易便悄然落入了昔日党羽之手。这些人行事谨慎,将利益网转入暗处,谁也不敢贸然冒头,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目标。
一朝倾覆间,朝堂局势天地骤变,沈明堂命天督府将相关官员一一查明,罪大恶极者暗中处置,罪行轻微者则勒令洗清手尾,不再深究。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