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时间仿佛在暴走的龙吟与蛊佛舍利的金光中凝固。哑童覆盖青鳞的利爪撕裂空气,死亡的尖啸已触及沈墨胸前的衣襟!善罐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罐壁上那道贯穿的裂痕深处,那丝微不可查的悸动骤然加剧!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生死间隙——
嗡——!!!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长河、蕴含着无尽悲愤与冤屈的剑鸣,毫无征兆地从下方那灼热混乱的地穴深渊中冲天而起!这剑鸣并非物理的声音,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震荡开来!
是承影剑!
深陷地穴核心、被肉膜巨手攫住的帝道之剑,在感应到哑童手腕上那枚疯狂嗡鸣、银光暴涨的银镯,以及哑童体内那暴走龙魂所激的、源自建文帝血脉的极致悲鸣时,终于挣脱了部分束缚,出了跨越时空的呐喊!
剑鸣响彻的刹那,异变陡生!
哑童那抓向沈墨心口的青鳞利爪,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硬生生悬停在沈墨胸前寸许!并非他主动停下,而是他手腕上那枚古朴的苗银镯子,在承影剑鸣的共振下,爆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辉!银辉如同坚韧的锁链,瞬间缠绕上他覆盖青鳞的手臂,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带着无尽哀伤与守护意念的力量,强行遏制了龙魂暴走的杀戮本能!
“呃…啊!”哑童口中出痛苦与挣扎交织的嘶吼,左半身的青鳞疯狂闪烁,右半身未被鳞片覆盖的皮肤下,血管根根凸起,如同有两条怒龙在他体内殊死搏斗!
与此同时,承影剑幽蓝的剑身在地穴深处爆出刺目的光芒!剑格处,那半块残缺的苗银项圈银辉大放,与哑童手腕的银镯光芒交相辉映!在这跨越时空的光芒交汇点,无数细碎、闪烁的光点从剑身和项圈上逸散而出,如同夏夜流萤,迅在沈墨等人与高台姚广孝之间的符石阵上空汇聚!
光点交织、凝聚,一个身穿残破明光铠、身形魁梧却虚幻透明的身影,缓缓显化出来。他面容刚毅,虬髯戟张,双目如电,即便只是一缕残魂,那股纵横沙场、百战余生的惨烈煞气依旧扑面而来!只是这煞气中,此刻却充满了滔天的悲愤与不甘!
永昌侯,蓝玉!(呼应时空扭曲设定,其残魂因历史加扭曲而留存于承影剑中)
“允炆吾侄…血脉…终于…”蓝玉残魂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被银镯光芒束缚、痛苦挣扎的哑童,虚幻的眼中爆出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哀伤,随即这目光化作刻骨的仇恨,猛地射向高台之上那袒露蛊佛舍利心的姚广孝!“姚!广!孝!还有…燕贼!朱棣!”
他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穿云裂石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泣血的冤屈:
“尔等逆贼!矫诏篡位!弑君杀侄!天地不容!”蓝玉残魂的虚影因愤怒而剧烈波动,“陛下(建文帝)非是自焚!乃是被尔等豢养的‘影傀’(肉膜侵蚀制造的怪物),于奉天殿密室…生生吞噬!老夫亲眼所见!魂飞魄散前,以残魂入此剑,留下血证!尔等为掩滔天之罪,颠倒时序,污浊史册!此恨…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亦难洗刷!”
弑君!吞噬!时空扭曲的根源!蓝玉残魂的控诉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地宫!沈墨终于明白哑童混乱记忆中那宫殿阴影里的灰白肉膜是什么!也彻底印证了“时空肉膜污染导致靖难加扭曲”的真相!朱棣得位,不仅是篡逆,更是献祭了亲侄给那不可名状的邪魔!
“聒噪。”高台之上,姚广孝枯槁的面容依旧古井无波,唯有黑色眼眸中旋转的金色星芒微微加。他袈裟下的蛊佛舍利心跳动依旧平稳,只是释放出的金色佛光更加凝练,如同实质的墙壁,试图压制、净化蓝玉残魂出的怨念冲击。“旧世残渣,早该消散。”
“消散?老夫纵魂飞魄散,也要为陛下鸣此奇冤!为这被尔等邪法扭曲的天下,讨个公道!”蓝玉残魂须皆张,虚幻的双手猛地合握,仿佛握住了一柄无形的巨剑!他不再看姚广孝,而是将目光投向被银镯束缚、痛苦挣扎的哑童,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托付。
“吾侄血脉!承陛下遗志!接剑!!”蓝玉残魂出一声震魂怒吼!他合握的双手猛地朝着下方哑童的方向虚劈而下!
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光华闪耀。但一股玄奥、磅礴、仿佛能引导山川地脉走向的无形意念洪流,伴随着承影剑更加凄厉的嗡鸣,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醍醐灌顶,狠狠灌入了哑童混乱痛苦的识海之中!
地脉分流剑诀!蓝玉毕生征战,结合山川地势领悟的无上战技,更是他残魂依托承影剑,窥探到姚广孝锁龙阵核心奥秘后,推演出的唯一破阵之法!此诀非力敌,而在导引,以剑为引,借力打力,疏导地脉,破灭邪阵!
“呃啊啊啊——!!!”
剑诀入脑的瞬间,哑童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比之前被佛光灼烧、龙魂暴走痛苦百倍!他瘦小的身体猛地绷直如弓,七窍之中,殷红的鲜血如同小蛇般狂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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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魂的暴戾、建文帝血脉的悲鸣、蓝玉残魂灌注的磅礴剑意…三种同样强大、却属性冲突、本源不同的力量,在他脆弱如纸的肉身和尚未成熟的识海中,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
龙魂要焚尽一切,血脉要守护哀鸣,剑意要疏导地脉!哑童的身体成了最惨烈的战场!覆盖左半身的青鳞疯狂闪烁,忽明忽暗,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未被鳞片覆盖的右半身,皮肤寸寸开裂,血雾弥漫!他双眼、双耳、口鼻涌出的鲜血迅染红了衣襟,小小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裂开来!
肉身难承龙魂剑意!危机瞬间越了被龙魂撕碎,哑童自身已濒临崩溃!
“哑童!”蚩梦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双手结印,翠绿色的生机蛊光不要命地涌向哑童,试图稳住他崩溃的肉身。沈墨也立刻将善罐置于哑童身前,催动罐体残存的一丝微弱气机,试图形成庇护。阿鲁傩面煞气爆,刻刀横握,警惕着高台和阴影中的乌雅。
“桀桀桀…蓝玉老鬼!死了都不安生!还想传剑?”符石阵阴影中,乌雅那怨毒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显然对蓝玉残魂的出现恨之入骨,更不愿看到剑诀被哑童接收(哪怕哑童会爆体而亡)。“大祭司要的是龙魂和罐子!这残渣和剑诀,就由本圣女代为‘净化’吧!”
乌雅的身影鬼魅般从阴影中完全显现,她不再潜伏,纯白面具下的双眼充满杀意。她双手高举那黑色藤蔓圣鼎,鼎口对准空中蓝玉的残魂虚影,口中急念诵着晦涩邪恶的咒言!鼎身缭绕的紫黑色烟雾疯狂涌动,化作无数张牙舞爪、出无声尖啸的怨毒鬼脸,如同饥饿的蝗群,朝着蓝玉残魂扑噬而去!她要彻底湮灭这碍事的残魂!
“妖女!休伤蓝将军英魂!”一声苍老、尖利、带着破釜沉舟决绝的厉喝,猛地从地宫另一侧的残破通道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