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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圆环（第1页）

钟楼圆环

清晨六点十七分，淡金色的阳光刚刚爬上钟楼的尖顶。柯岩站在警戒线外，医用眼罩下的左眼传来阵阵刺痛——那道金色的密钥纹路从昨夜开始就持续发烫，像是有什麽东西在通过它持续烧灼着他的神经。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季白站在他右侧三步远的位置，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疏离，又能在突发状况时立即策应。他新换的黑色皮革手套在晨光中泛着哑光，但柯岩知道那下面藏着什麽——昨天的手术室里，他亲眼看着医生们将那具被银色物质侵蚀的机械左臂整个切除，替换上最新型号的量子处理器义肢。

"第三十七块碎片在那里。"季白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的金色左眼微微收缩，虹膜表面的纹路如同精密齿轮般转动着。"但不是季临川。。。"

柯岩举起望远镜。镜头里，钟楼顶端的景象清晰得令人窒息：十二个蓝眼市民手拉手站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圆环，他们的站位精确到厘米，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而在圆环中央，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小女孩安静地坐着，怀里抱着个褪色的玩具熊。

当镜头聚焦到女孩脸上时，柯岩的呼吸为之一窒——她的右眼是正常的深褐色，左眼却是妖异的深紫色，那种紫色比季临川的银灰色更加深邃，更加。。。古老。

"那是。。。A00？"柯岩的数据视界突然剧烈波动，左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网膜上跳出的分析数据显示着令人不安的结果：【瞳孔光谱异常】【神经波动频率匹配：原始样本】。"实验体的原始样本？"

季白的左手突然冒出细小的电火花。他猛地扯下皮革手套，露出完全金属化的手掌——银灰色的表面上，一行细小的文字正在逐渐浮现：【最终指令：清除原生体】。

"原来如此。"季白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我才是第三十七载体。"他的金属手指突然掐住自己的喉咙，指节因用力而发出机械摩擦的声响。"快走。。。我的抑制程序。。。"

"铛——"

钟声毫无预兆地敲响。那口停在7:14已经三天的大钟突然开始逆向旋转，齿轮咬合的金属声在清晨的空气中格外刺耳。顶楼的蓝眼市民们齐声吟诵起某种古老音节，那语言不像是地球上任何已知的语系，却莫名让柯岩想起儿时噩梦中的低语。

小女孩的紫色左眼突然亮起妖异的光芒。同一瞬间，季白的机械左手不受控制地举起配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柯岩的太阳xue。

"不！！"

季白的右手突然刺入自己左胸，鲜血瞬间浸透了衬衫。柯岩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胸腔内摸索，然後猛地扯出某个闪烁着蓝光的核心处理器。在喷涌的鲜血中，他踉跄着将某个微型装置塞进柯岩手中——那是一枚精致的黄铜齿轮，边缘刻着【0714-A12】的细小铭文。

"去钟楼。。。机械室。。。"季白的瞳孔开始扩散，嘴角却挂着解脱般的微笑。"把齿轮。。。装进。。。"

枪声骤然响起。

季白的眉心绽开一朵血花，他的身体向後倒去，像棵被砍伐的树。柯岩猛地转头，看见警车旁举着狙击枪的局长——那个向来严肃的中年男人，右眼不知何时也变成了冰蓝色。

"清理叛徒。"局长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回声，那是季临川特有的语调。"接下来是你，原生体。"

柯岩跪在地上，抱紧季白尚有馀温的身体。他左眼的金色纹路突然灼烧般发亮，数据视界不受控制地穿透了钟楼的外墙。在厚重的砖石结构内部，机械室深处藏着一台古老的差分机——那本该是博物馆里的古董，此刻却连接着复杂的量子电路。而差分机正中央的齿轮空缺处，与他手中的零件完美匹配。

但更可怕的发现还在後面。差分机连接的并非钟表指针的传动装置，而是一根手臂粗的量子传输电缆，那根电缆直通地底。顺着电缆的走向，柯岩的视界不断下探，穿过层层岩层，最终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中，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一个足有三米高的紫色晶体矗立在空洞中央，晶体内部封存着一个小女孩的完整身体——正是此刻坐在钟楼顶端的那个女孩的放大版。无数银色神经索从晶体中延伸出来，连接着周围三十六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大脑，标签上写着不同的名字：季临川丶徐建国丶赵建国。。。以及最中央那个最大的舱体——【A00：起源】。

晶体中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完全紫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找到你了，钥匙。"她的声音直接在柯岩脑海中响起，"来完成最後的仪式吧。"

柯岩怀中的季白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的嘴唇蠕动着，吐出最後的几个字："不是她。。。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