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紧盯着那四个字体稚嫩的汉字,用眼睛一笔一划的从头到尾描摹着,他看得很深,好像要牢牢刻在脑海里永远不忘似的。
几分钟後,他将纸条重新卷好塞进玻璃瓶里,堵好瓶塞,从哪里拿出来的便又放回了哪里。
把土填好,他站起身,又用脚踩了踩,像是从来没有挖开过似的,转身继续向前。
一直走到并排的小李烧烤和老李烧烤时,他的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是陈冬青的回复。
-发烧。
-一直断断续续地不好。
洛予有点惊诧,他以为陈冬青是有什麽别的事情才没来上学的,没想到居然是病还没好利索。
他回复。
-这麽长时间都没好?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那怎麽没跟我说?
发完他就後悔了,立马撤回,换了一句。
-那你现在怎麽样?
-现在还好,可能是我前天洗澡了的原因。
洛予大为震惊。
-大哥,发烧呢你洗什麽澡啊?
陈冬青那边反反复复输入了半天才说。
-那天一整天都没发烧,我以为好了呢,就想洗洗澡第二天上学,我一身酒精味。
洛予简直无奈了,他放下手机擡头,发现自己居然没顺着肌肉记忆回到自己家,反而不知不觉间走上了去陈冬青家的路。
他顿住脚步,犹豫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去一趟吧,毕竟来都来了。
他最後站到陈冬青家楼下,觉得荒唐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合理。他视线慢慢向上,数着楼层。
1丶2丶3……
三楼。
屋内被窗帘挡住。
陈冬青在做什麽?
哦对,他在跟自己聊天。
洛予低头看了看手机,就在刚刚陈冬青又发来两条消息。
-怎麽不说话了?
-你不高兴了吗?
洛予握了握手机,又看了一眼三楼那扇紧闭的窗。
-我不高什麽兴?
他顿了顿,继续打字。
-实在好不了就去打个点滴吧,长时间发烧对身体特别不好,容易引起别的什麽病。
他发完这句话便侧头远望,眯了眯眼睛看着天边刺眼的落日,然後视线又转回手机上,莫名其妙就发出两句没头没尾的话。
-现在放学还能看到夕阳,等过几天放学晚了,就只有黑天了。
-今天夕阳挺美的,我得好好珍惜了,要不然过几天就再也看不到了。
陈冬青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我也看看。
洛予猛地擡起头,紧盯着三楼那扇紧闭的窗和遮蔽的窗帘。
未知总是最能勾起人类的想象。
他的脑海遵循着这个定理,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屋内陈冬青的神情丶动作。
陈冬青这时候应该掀开了被子,然後光着脚穿上拖鞋,站起身,走了三步——也许是四步——最後走到窗台边。
窗外的世界被窗帘隔绝,他下一步就要擡起手,轻轻撩开垂落下来的窗帘。
想象结束,洛予盯着那扇紧闭的窗,眼睛都发涩,似乎看到窗帘轻轻波动了一下,好像微风吹过的湖面,下一秒就要被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