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却绝对不愿再吃了。
张乐乐自己吃完手上沾的都是糖浆,又接过墨峙的糖人,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跑到河边洗干净嘴巴和手掌,又帮着兔子把黏在毛发上的糖浆洗干净。
“你这兔子,真是没吃相!”
嘴上这样说,倒还是把兔子洗得干干净净。
回过头去看墨峙,这人倒是清风明月一身干净,月光落在他身上都是一道风景。
也许是今晚的喧闹声太轻易让人失去理智,也许是墨峙的容忍态度让他有了关系亲近的错觉,他抱着兔子起身,将水上沾染的水珠洒向墨峙。
笑声还没出来,呼喊声先一步散在四周。他洒出去的水违背了自然规律,又统统朝着自己洒过来。
慌乱中擦干净脸颊,他好像看见隐藏在面纱背後的睫毛挑了挑,眉眼弯了弯。
好吧,那就不和他计较咯。
打铁花的人半点不比杂技的人少,但因为这项活动原本就有危险性,观衆被要求退开五米的距离,围成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圈。
火花四溅的时候,每个人的瞳孔里都绽放了一场绝美的烟花。
张乐乐依旧兴奋地往前冲,重新拉住了身後的人。还是掌心,但这回他注意到了,回过头看了一眼,又默默地移动手指,摸到了墨峙的袖口。
这样一扯,却扯不动了。
“墨峙墨峙。”
他着急叫着,终于把人叫了进去。
铁匠站在最中心,手上拿着长柄钢勺和木板,交错用力敲击,铁花瞬间朝周围炸开。
张乐乐高兴地跟着人群呼喊叫嚷,分出点神思关注站在身边的人。墨峙抱臂而立,面纱下的那双眼睛一次次被火光照亮,仿若那些冰冷都随着喧嚣被带走,只剩下无所顾忌的幸福。
可蓦地,剧烈的疼痛从心脏传来,又是疼到指尖颤抖的感受。他冷汗直冒,还没来得及逃出人群,一股剧烈的热浪就从身後袭来。
耀眼的金黄色光芒汇聚着泼洒,直直地朝着他们。灿烂的颜色成了锋利尖刀,他还来不及逃跑,就先一步被抓住手腕拢进了怀里,他听见一声闷哼。
很冷丶很痛。
但张乐乐还是第一时间转过身去看墨峙。面纱在混乱中丢失,墨峙双眼紧闭,面颊上没有遮掩的图腾,只有裸露的伤疤。
火势顺着袍子蔓延,灼伤皮肤。
围观群衆唏嘘着,讨论着,无人上前。张乐乐紧咬牙齿,抓住人迅速脱下袍子扑灭火势。
“水,水!”
他转头看向他们,声音颤抖嘶哑,却无人动作,只盯着墨峙那双一红一暗的眼睛,又反复确认他是真的被火势烧伤了。
“他真的怕火!”
“真的吗?当年他也被火伤过,可还是活了下来。。。”
议论声从人群中传出来,逐渐嚣张。
“都滚开!”
他扶着受伤的人冲向河边,不断用双手带水往墨峙身上扑,然而这完全是扬汤止沸。墨峙的伤口腐烂,血与肉模糊一片。
“墨峙,墨峙!”
他又脱下衣服吸满水往墨峙身上拧,一边拧一边和他说话,却得不到半声回应。
“找医生,对,找医生。”
过桥往西边走近百米就有家医馆,找他一定有办法。
他慌着起身要背起墨峙,又想起兔子。等找来兔子,才发现此刻的兔子根本无法变大。疼痛如潮水一股又一股地袭来,他跪倒在地,扯过墨峙的双手,试图背起人来。
一次丶两次丶三次。。。
呼吸声一下比一下粗重,他憋着一口气,唇色苍白,双腿颤抖着,终于把人从地上背了起来。可一擡头,才发现河岸边已经站满了人,密密麻麻,如同等待进食的蚂蚁。
他们脸上不再有恐惧和试探,眼睛里装满的全是贪婪和狰狞。
“你们。。。你们要做什麽!”
张乐乐将墨峙挡在身後。
“当年没能杀死的馀孽,活了这麽长时间。”
“这麽多年,我们世世代代受尽折辱不说,普通人家怀胎十月难得一子,却几乎每家都不得顺産,不是腹死胎中,就是母子一同离世。”
“你和这个恶魔!你们是一夥的,装什麽义愤填膺!你以为用那几个臭钱就可以弥补我们所受到的伤害吗?!我告诉你们,就是十倍丶百倍丶千倍,都不足他欠我们的万分之一!”
“明明。。。你们是被保护的,当年是靠着。。。墨峙父母的保护,你们。。。你们才能安然无恙的。”
“呵,仇恨祖辈相传,自然也清楚当年发生的一切。正因他父母擅离职守,才导致灾难发生,生灵涂炭,导致我们灾难缠身,不得逃脱!”
“你们。。。要如何?”
“要他的命!只有他死,我们才能好过!”
“要他的命!要他的命!”
声讨穿透耳膜震透心脏,张乐乐看着一张张白日里欢声笑语的脸庞,此刻却如同恶鬼逃命般叫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