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道:“如果有人在我们之前去过那座地底的遗迹,看到过邪道妄机的笔记,便有可能试验这种术法。”
李璧月:“会有这种可能吗?”
玉无瑑:“有,昙摩寺的昙迦禅师对那座地宫极为熟悉,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去。他既然能去,其他人也可以。”
蚂蚁
折腾半夜,李璧月回到床上时已是四更,她胡乱睡了一两个时辰,天便亮了。
睁开眼睛,便闻到饭菜的香味。
裴小柯这几日在玉无瑑的调教之下,展现出做饭的天赋,包揽了众人的一日三餐。当然玉无瑑欠下的糖葫芦已经达到三位数,还在日渐增长。
对此,玉无瑑表示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不过,闲下来时他会画些符箓,打算出谷之后托人去卖,发展一下除算命之外的其他业务。
早饭之后,春三娘来了一趟,说是叶衣霜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请她去司花殿一趟,要亲自对她表示感谢。
李璧月到司花殿时,叶衣霜已在门口,她穿着上次的白菡萏单丝绣罗裙,笑容温婉:“昨夜多谢李府主出手,不然若是莎诃魔罗花失窃,这次的仙品大会恐怕会成为一桩笑话。”
李璧月谦虚道:“我昨夜只是调查红鹛夫人身亡一案,跟踪那位沈大掌柜,恰好撞破此事。不过是无心之举而已。”她眨了眨眼睛,问道:“据春三娘所言,这莎诃魔罗花真是只有叶谷主你能摘取,否则就会重新钻回土里面去吗?否则,昨夜司花殿怎会连一个人都没有……”
叶衣霜“噗嗤”一声,露齿笑道:“哪有如此玄乎?莎诃魔罗花只能由我来摘倒是没错,倒不是因为它会转回土里,而是莎诃与魔罗,一圣一魔,一个可以入药救人,另一个却能杀人于无形。两花并生,若是不通药理之人,说不定没有摘到花,反而会死于此花之下。其实,昨夜沈云麟和那位姓程的刀客也应该好好感谢李府主,不然只怕昨夜的榕树之下会多两具尸体。”
原来这才是司花殿无人守卫、任谁都可以随意闯入的底气。
李璧月道:“原来如此,不知药王谷是如何处置昨夜的两名盗贼呢?”
叶衣霜道:“沈云麟虽然有做贼之心,也算阻止了那刀客的偷花行径,算是功过相抵。那名刀客偷花未遂,自然失去此次求药的资格,本应立即驱逐出谷。不过他被李府主你挑断脚筋,虽然我早上用银针替他接续筋脉,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所以他暂时还留在药王谷。”
她望向李璧月的右手,道:“原来李府主昨晚也受伤不轻,请李府主到内室,让我为你治伤。”
叶衣霜拉着李璧月到内室,取来伤药。
她揭开李璧月手上的布条,便看到她手臂上遍布狰狞的伤口和瘢痕。不仅是这一次留下的,还有上次、上上次,每一次战斗与受伤,都在她的身体下烙下印记。
叶衣霜轻轻一叹:“叶衣霜早听闻李府主年方二十一岁,便在谢嵩岳故去之后执掌天下第一府。世人皆以为李府主风光无限,原来也并不容易。”
李璧月轻阖上目,淡淡道:“世上哪有容易的事,不过事在人为而已。”
药王谷的药果然效果显著,李璧月顿觉一股温凉沁入肌理,入骨生肌,就连疼痛之感也轻了许多。
叶衣霜道:“刀口入骨极深,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愈合,李府主这几日早晚务必来司花殿中,由我亲自给你换药,到夏至之期大概就好得差不多了。”
叶衣霜又拿出另外一盒药膏,递给李璧月,道:“这一盒是我亲制的玉颜膏,李府主伤口愈合之后再用,可以避免留下疤痕。”她顿了一下,又道:“虽说以李府主之尊,无需在意他人目光。但身上留了疤痕,终究是不好看。那位玉相师,他如今虽然看不见,但若是他有朝一日能看见了,想必也不会希望看到这些瘢痕……”
她语含亲昵,李璧月下意识解释道:“我和他并不是叶谷主所想的那种关系……”。
叶衣霜似笑非笑道:“是与不是,李府主自知便可。这药李府主收下,也并没有坏处。”
“那就多谢叶谷主好意。”李璧月将药膏收下,问道:“昨夜程拓浪和沈云麟潜入司花殿时,叶谷主并不在司花殿中。不知当时叶谷主在哪里?”
叶衣霜抬头,微微一怔:“李府主你怀疑我与杀人案有关?”
李璧月面容沉静,道:“药王谷内已经发生两起杀人的案件,如今谷中人人皆以为最大的嫌疑者便是我李璧月。而且,昨夜我所居住的小院遇到一位白衣少年剑客的袭击,玉无瑑差点被人挟持。不管是为了自证清白,还是为了自保,我都要查清药王谷的这两桩杀人案。因此我想要厘清与此案有关的一切细节……”
“而且叶谷主身边那名穆护卫曾经暗示,叶谷主似乎有意将圣花归属于找到此案真凶的人,不是吗?”她望向叶衣霜,眼神稍稍带了些压迫:“叶谷主既然与我一样希望找到疑凶,应该不会不对你昨晚的行踪做出解释吧……”
叶衣霜眸光幽深了几分,道:“好吧。其实我昨晚并没有离开司花殿。李府主,你随我来吧——”
她说着拨动了壁上的一处机关,原来这房内另有一间密室。叶衣霜将壁上的烛火点燃,李璧月看到在密室的最深处,关着一个人。
那人的全身上下都被锁链捆住。李璧月向前几步,看清那人形貌之后,不禁露出骇然神色。那人的头上、脸上、胳膊上全都是凹凸不平的深坑,尽是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皮肤也如被火灼之后的焦黑,看起来甚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