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去将排骨砍得吱呀作响,不一会儿,又在旁边煨上一锅排骨萝卜汤。
付见煦擦了擦手,转身又从篮子里取出昨日买的的五花肉,手起刀落,将其切成方正均匀的小块。舀上一块猪油,油化了,肉块下了锅,随着酱汁慢慢收浓,渐渐染上深沉诱人的红亮色泽。
接着,她将一部分肉细细剁馅,在盆中反复揉捏摔打,使其上劲,再灵巧地团成圆子,过油定型后入锅红烧,便是一道寓意着团圆美满的“四喜丸子”。
剩下的肉则是被做成肉馅,拌上韭菜,待会儿用来包饺子。
她还顺手切了细嫩的萝卜丝,以香醋、细盐稍加拌制,成了一道清爽解腻的凉菜。
那条完整的草鱼则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下锅煎得两面金黄,鱼皮酥脆,鱼肉鲜嫩。
最后的饺子,是等着纪小雨洗浴完毕回来一起包的。
待几个菜做好,纪小*雨也焕然一新地回到厨房,小姑娘穿着红棉袄,披散着头,付见煦抬头一瞧,眼前一亮,“我们小雨真好看!”
纪小雨被夸得脸色一红,捏着衣角低着脑袋靠在门边,反不好意思进来了。
付见煦见她不动,便招呼着小姑娘过来,“小雨,肉馅腌好啦,就等你来包饺子了!”
付见煦手把手地教她擀皮、填馅、捏边,纪小雨学得极快,没包几个便已有模有样,圆鼓鼓的饺子整齐地码在案板上,像一群白胖的元宝。
给付见煦喜得大圆杏眼都笑成了眯眯眼,直夸小姑娘厉害。
纪小雨被夸得手一用力,饺子漏了馅儿,她囫囵将这个包好,放到付见煦包的饺子在旁边,“姐姐包的才好呢!”
两人边笑边包,不一会儿就包了许多,付见煦还叫小姑娘给付春好家送了好多。
按着传承已久的老规矩,年夜饭前需祭祖祈福。
两人包完了饺子,按理来说应去祭拜祖先。只是纪小雨自嫁过来后,便与那不记挂她的生父纪丘断了往来,而付见煦又“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两人在这世间,竟似再无可祭拜的血亲长辈。
沉默片刻,纪小雨轻轻拉过付见煦的手,柔声道,“虽不记得了,终究是给了你这副身躯的人,我们该去拜一拜的。”
她细心地将刚出锅的鸡汤盛出一碗,又拣了一碟饺子、一方红润油亮的红烧肉,放在食盒里,带着付见煦朝屋后不远处的山坡走去。
雪后的山路略显清寂,一座简单的土坟静立于枯草之间,碑上刻着“先慈付南之墓”。
两人默默动手,拂去坟前的积雪,将带来的三样供品一一摆正。纪小雨点燃香烛,付见煦接过,恭敬地跪在坟前,虔诚三拜。
她在心中默念,“谢谢您孕育了这副身躯,让我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我会好好持家,善待小雨,往后年年今日,都会来祭拜您、看望您。”
再次虔诚一拜。
缕缕青烟随风袅袅升起,仿佛带着生者的祈愿散入苍茫天地之间。
祭祖归来,午后冬阳正暖,澄澈的光洒满小院。趁着灶上还炖着菜,付见煦抓了一把糯米,加水在小锅里细细熬煮,不时搅动,直至调成一碗粘稠清香的浆糊。
纪小雨捧着浆糊,两人一同走到院门前。付见煦利落地踩上木凳,手持刷子,蘸饱米糊,均匀地刷在门框上。纪小雨在下面稳稳扶住凳子,仰头递上那副红艳艳的春联。
“是这儿吗?”付见煦比对着位置。
“再往左一点……哎,对,就这里!”纪小雨仔细端详着回应。
付见煦闻言,将春联又向左微调,随后稳稳按下。崭新的春联平整地贴在门框两侧。
顿时,原本朴素的院门被这片灼灼的红色点缀得喜气洋洋,浓浓的年味仿佛也随之凝聚在这方小院里。
贴好春联回到厨房,锅气正浓,汤也炖好了,菜也好了。付见煦将煎得金黄酥香的鱼盛入盘中,纪小雨则忙着将热气腾腾的饺子捞进盘子里。
待所有碗碟悉数被端上堂屋的方桌,还是天光大亮,只见佳肴满席,热气袅袅。
醇厚的鸡汤、清亮的排骨萝卜汤、油亮的红烧肉、圆润的四喜丸子、鲜香的煎鱼、清爽的醋拌萝卜丝,还有那胖嘟嘟的饺子,彼此交织的浓郁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内。
纪小雨的头已经干透了,她趁这功夫,用新买的红头绳将乌黑的长扎起,挽成两个乖巧的髻子,更衬得小脸白皙明润。
这么一打扮,红彤彤、俏生生的一个小姑娘,可爱又明媚,叫人移不开眼。付见煦忍不住将手擦干净,笑着又揉了揉小姑娘的顶,语气里满是宠溺:“这是谁家的小年娃娃呀?”
纪小雨望着满桌琳琅的菜肴,眼睛睁得圆圆的,惊叹道:“姐姐,你做了这么多呀!”
付见煦被她逗得笑弯了眼,见牙不见眼,“那当然,今天可是过年呐。”她将筷子递过去,柔声道,“饿了吧?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