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郝红,挤眉弄眼地追问,“欸,别光笑我,你许了啥愿?快说出来听听,没准这儿就有哪位好心人能帮你实现了呢!”
郝红被她缠得没法,没好气地轻轻拍了她一下,脸上却也是带着笑的,“我呀,我求的是咱们店今年能赚上去年十倍的利,红红火火。这样,我就能攒够钱,造一处带小院子的屋了。”
周大丫听完,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司文听进去这话,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财神像,又看看前面的姐姐们,忽然扯着嗓子,格外认真地加了一句,“财神保佑有好心姐姐明天给我买糖冬瓜吃!”
“噗——”不知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姑娘们笑作一团。陈真回头哭笑不得地捏了捏陈司文的脸蛋,“小馋猫,跟财神求这个?过年还没给你吃够?”
欢快的笑声冲出店铺,飘在清冷的晨风里。而在这时,阳光也终于完全跃过屋檐,金灿灿地洒在刚刚擦洗干净的门板上。
付知晓日常习惯绷着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她眼中含笑地看着这一幕,“好了!”见时辰差不多了,她拍拍手,朗声道,“吉时已到,开门营业!大家伙都动起来,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有了这句话,好似再忙碌都不怕,每一个人的日子都有了盼头。
太阳慢吞吞地爬上了天,日头渐渐高涨,年后镇子上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老客们陆续上门,铺子里又热闹起来。
“哎哟,终于开门哩!就馋你们这口哇。”胖大姐头一个踏进门,笑得眼弯成缝,“可等死我哩!”
纪小雨连忙笑着迎上前,“大姐快请进,这就给您备上,保管解馋!”
付知晓仔细清点完食材,确认一切无误后,转身对她们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又匆匆提起衣摆跨出门槛。
外头天光正好,街市上已然热闹起来,人流如织,商家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她心里清楚,好的铺面实在紧俏,多耽搁一刻,说不定就被旁人定去了。于是不由得加快脚步,穿过熙攘的街巷,往西街去了。
付见煦在后厨心不在焉地备着菜,心里仍反复掂量着为纪小雨寻教书先生的事。先前托付知晓帮忙打听,却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连付知晓那样的人都找不到,以她自己这点人脉和社恐的性格,更是难如登天。
她双手机械地择着菜叶,眼神却在呆。正犯着难呢,余光一瞥,正看见陈真在一旁利落地揉着面,姿态沉稳,手法娴熟。
就在这时,她忽然福至心灵——眼前这间付纪食铺里,不就有一位现成的文化人吗?
付见煦眼睛提溜一转,放下手中的菜,凑近陈真身旁,压低声音问道:“真真姐,司文的那位先生,当初是从哪里请来的?”
陈真揉面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侧过头看向付见煦,脸上带着些许诧异,“司文的先生,是咱们镇上唯一一位举人老爷的女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家里也有孩子要读书?”
付见煦点了点头,语气认真,“我想送小雨去念书。”
陈真闻言更是惊讶。愿意送妹妹读书的姐姐并不多见,她沉吟片刻,便细细说起那位先生的情况。
原来这位先生姓柳,名和光,自幼聪慧,饱读诗书,学识渊博,却因是女子之身,与科举无缘。于是她自立门户,开塾授课,专收女学生,她的课极好,但凡上过的便没有不夸的。
但这位先生立下了几条严格的规矩,其中头一条便是——不收已经出嫁的女子。
付见煦一听,心里不由一沉。纪小雨早已与她成婚,这一条规矩便将她们挡在了门外。但她还是仔细记下了先生的住址,心中暗想,总要备些见面礼,带上小雨亲自去试一试。
成与不成,至少尽力而为。
下工后,付见煦在厨房里边准备着给谢音挽的病号餐,一边将今日从陈真那处打听来的消息细细说给了纪小雨听。
她低头利落地切着肉块,语气轻柔,“在镇子上,那位先生许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她虽有那样的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去拜访拜访,没准先生见我们家小雨伶俐,起了惜才之心呢?”
纪小雨正往灶里添柴,闻言动作顿了顿。火光映着她安静的脸庞,她轻声说:“姐姐,等我们得空了就去看看吧。若实在不行,再找别人也好。”
付见煦点点头,“那位先生虽好,但别处也不是没有好先生,要是不成,我们还可以再想别的法子。”
她悄悄用余光瞥着底下的小姑娘,生怕小姑娘因此失落,声音放得更柔,“小雨别担心,漕津镇找不到,我们就去县城找。将来还要把咱们的食铺开遍各地——我就不信,天大地大,会找不到一个愿意教我们家小雨的好先生。”
纪小雨没有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去。
姐姐,你怎么待我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