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姒问:“表少爷也要逐鹿皇城?”
秦珺笑:“怎麽会,李家的人,带兵可以,玩弄权术实在不是他们擅长的。”
姬姒颔首,替秦珺将信收好,又为她研墨,守着秦珺挨个写回信。
山庄的産业如何打理,帐目如何清算,还有杏儿提及的山庄人员骤增,年前秦珺放了春假的宫人们都回了江州,因秦珺许诺,竟真有许多人拖家带口赶往江州,老少皆有,这麽多人该如何安置。
秦珺揉着手腕,让姬姒代笔回信,说:“山庄地多,不会识字的就圈田种地,识字的给几两盘颤来中京,让小桃或者宋温州,安排个活计罢。”
姬姒:“铺面何时啓动?”
秦珺道:“夏季那批货,不用再全送去延边了,分出一层送来中京,从延边进回来的货,也不必在路上就分销来,统统运来。那条街,筹备着,等今年秋收时一齐开张罢。”
中京入夏时,秦珺在中京盘下的一条街路续开业,粮米油铺丶丝绸面料丶药材医馆丶成衣刺绣丶手势珠宝等店,占去中京城一半繁华。
中京人口不多,此刻,秦珺便以每日亏损几十两白银养着这些铺面和人力,盛夏来临前,秦珺过了十六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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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山庄粟米入仓二十万斤,一斤粟米一贯钱,总计可收……盐庄春夏出关三次,送去精盐共一万……”
秦珺按着昏涨额头,摆手:“说个总数。”
小桃瘪嘴:“钱仓存金四千两,白银六千两,并诗词书画二十馀件,古董花瓶……”
姬姒提笔记下,随手一招身旁,“赏。”
旁边等候的宫人便递给小桃一个红封,小桃接了赏钱,看也不看转身就走了。
姬姒:“下一个。”
一个灰衣灰裤的药农战战兢兢进来跪在地上:“小姐,草药收获了一茬,抵去去岁写给川西药商的白条,亏损了八百两……”
秦珺:“亏了?”
姬姒言简意赅:“缘由。”
来人答道:“这……入秋後下了雨,那草药也不知怎的,采时,根须全断在了泥里……种的两百亩葵药,只有几十亩可用。”
“其他的……也差不多,宋郎中猜是土质问题,请小姐再拨些银钱,他去奚越再买些种,重新耕种,明年定然能丰收……”
秦珺扶额:“……”
姬姒拿着纸笔站在秦珺身边,面色无常的记录下情况,听罢道:“叫宋温州来领罚,下一个。”
来人恭敬退下,紧接着,一个半大的女童走进来,捧着本书跪着,朗朗读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水日月盈仄,尘宿列张……”
秦珺:“……”
门外,各庄各铺都还等着汇报春夏二季营收,听见厅内的朗诵声,不觉好奇的往里张望。
秦珺:“……”
姬姒认真听着,等女童背完千字文,才出声:“有一处背错了,回去罚抄十遍。”
秦珺撑着下巴,额头一点一点,等姬姒考究完功课,才骤然惊醒,问小八:“你怎麽来这背书了?”
何十八声音还未褪去稚嫩,闻言道:“因为颦娘要给小姐办差,已经二十日不曾来家塾学堂,夫子道,今日是各铺面来汇报营收的日子,定能见到颦娘,便让小八来提醒颦娘,说‘主子虽要伺候,书也是要读的,老夫月命你交的治水文已拖欠月馀,颦娘是不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秦珺:“……”
姬姒笑意不减,笑容如沐春风,眼底却闪烁着危险光芒,笑道:“老匹夫。”
秦珺:“…………”
秦珺用拳抵着下巴,打起哈哈,対小八说:“回去跟夫子说,三日内,定然交了。”
小八抱着书本,说:“夫子还说’若小姐得闲,不如也写一份,免得小姐又帮颦娘舞弊还被老夫捉到‘。”
秦珺:“……”
姬姒挽唇,挥退小八,“知道了。”
秦珺无力道:“下一个。”
“山庄岁贡六百,已经派人送去官府了,另外,江南的铺面营收也要交税……”
秦珺嘴角抽搐:“又要交!?”
何十二跪在地上像模像样的捧着本账簿朝秦珺汇报,说:“不仅江南的要交,中京也要交,朝廷打仗,没有钱,只能征收,郡守要收齐税,又只得找当地的商贾……算来税收高了去岁两成,还有……”
秦珺撇手,了无声息说:“罢了罢了,都是交给自己家的……”
姬姒止不笑,落笔擡眸,瞧见锦绣在屏风後一闪而过,身後跟着个神情悲怆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