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任他们搬,又看了眼赵永祥,刚才她探了下,确认赵永祥已经死亡,不可能有假死并进入潜伏期丶再变成丧尸的那种可能性。
这一年里死亡见多了,她并没有过分关注赵叔的尸体,而是将注意力迅速转向眼前看似安静的面包车。
但落在旁观者眼里,就难免觉得她冷心冷肺,看沈青青的表情也多了几分不对劲。
他们之前对沈青青的印象,一直是独来独往,很少和村中人打交道,可很多人一直以为那只是腼腆害羞,何况他们觉得女孩内向些也很正常。
也有部分人能看出沈青青安静下隐藏的傲气,可此时连这些人也觉得沈青青冷漠得有点过分了。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沈青青对衆人的想法一无所知,也并不关心。
她一心看向面包车,整个人已经不着声色地调整成战斗姿势。
车窗覆了防窥膜,但她仍能分辨出里面有几个影子。
方才面包车失控加速,应该是赵叔的尸体压下去才踩到油门——他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
後面虽然被撞出了新的伤口,血迹覆盖在原本的伤口上面,但沈青青仍能一眼看出来,他的脖颈有撕裂伤,恐怕那才是致命伤。
赵叔他们去打工,向来是好几人一起去的,车上此时至少坐了三四个人。
不仅沈青青,也有其他人想到这一点,尤其是家里有人跟着一起去打工的。出于担心,立刻就要上前拉开车门,手还没碰到把手,车身忽然震颤了下,从里面发出一声似是大型兽类的嘶吼。
婶子脚步一停,有些不安。
沈青青看了她一眼:“我来开。”
不让开车门是没用的,他们必须亲眼见到了丧尸,才能明白有多可怕。
她刚才粗略扫了眼,後座的丧尸一直在动,说明还活着,可却始终没有更大的动作,很大概率是被安全带绑住了。开车门不会有太大危险。
山间开车,有时连司机都不绑安全带,他们这一行人却一个不落地绑了。沈青青严重怀疑他们是在县城里遇见了丧尸,甚至于车上很可能已经有人受伤了,为了逃命加上急着回家给伤者包扎,一路开得太快,才以防万一地系了安全带。
只可惜那名伤者大概率路上就变异了,袭击了车上剩馀的人,又害得开车的赵叔也被丧尸的指甲割了喉咙。
沈青青不过两秒功夫便大致还原出发生的一切,动作不停,一步拉开车门。
出现在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後排的车厢里整整齐齐地绑了四个脸色青黑的男人。
因为感受到围绕在车边大量的活人气息,它们早就按捺不住嗜血的本能,不断地挣扎,却被安全带牢牢固定在原处。踢打的动作间,有人因没有控制力道撞到车窗手脚骨折,有人的指甲划过身边人的皮肤,指甲盖掀开,指尖却还挂着撕扯下的大片新鲜血肉在空中挥舞。
而车窗丶座椅表面丶车厢内壁甚至于地面和天花板都糊满了淋漓血迹。车门一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谁也不知道这一路他们是怎麽开过来的,在死前又经历了什麽。
这样疯狂恐怖的场面让所有人都头皮发炸。
从已经被撕扯得不像样的五官上,有人分辨出自己的家人,当场扯着喉咙发出骇人的尖叫。
连村长都看得脸色惨白,他站在广场前方一个村民自己搭起的约莫半人高的台子上,居高临下,将一切都收入眼底,可此时看着眼前村人混乱的场景,再看看那一车的丧尸和躺在地上赵永祥的尸体,早就没了主意。
临近日落,日光明明已经没那麽耀眼了,他却觉得头脑一阵昏沉。
接下来该怎麽办?
这车里的感染者……又该怎麽办?
相比村民之前不以为然的态度,其实村长还是将上头的指令当一回事的。原本叫衆人过来,也是为了提醒大家病毒的可怕,一定要当心防范,这段时间就不要往县城去了。
也正因此,回想起上面说的感染者的高攻击性,病毒的高传染性等等诸多字眼,他才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叫人帮忙处理丧尸?可现在的丧尸好歹是被绑起来的,万一有人在解决丧尸的时候被咬了一口,反而增加了可自由活动的感染者,又该怎麽办?
可不处理的话,难道就这麽放着?
更何况,真要找人杀丧尸,那也得能找到啊。村里的人都是互相认识的,现在要叫人下手杀掉熟悉的长辈同辈,谁能下得了这个手。
真的动手了,以後还要不要在村里待了?
村长心里一团乱麻,再开口时就有些口干舌燥:“大家先不要乱,冷静,冷静……”
没人听他的。
村长的呼吸越发沉重。
他年纪也大了,猛然敲了敲胸口,还想继续喊。
就在这时,馀光里,有人走到讲台近处,单手撑着台面,就那麽灵活地跃了上来。
她拍了拍手中的灰尘,又向前迈了两步,与他并肩。
“村长爷爷,需要帮忙吗?我不怕丧尸,也不在乎被他们的家里人怨恨,我可以负责杀死所有的感染者。”
沈青青神色轻松道:“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现在就可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