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忽然觉得羞愧万分。
他那些花花肚肠,爱恨私欲,在师父眼中不过是可以收容的小儿把戏,他执拗的占有欲,他那些拽着师父的银发丶与他接吻的绮梦,更是不足以一言。
他确实从没打算过跟师父告白。
他实在太清楚,只要他想要,师父就会给他——又不是什麽大事。
“又不是什麽大事!”肖紫烟闻言大叫道,“师生恋还不算什麽大事!”
“只要是朝着他本人去的都不是大事。”秦不赦无奈地笑了一下,“朝他泼滔天的脏水他都能接下,更何况一个人的爱恨,舍了就舍了。”
“……”肖紫烟感觉自己听糊涂了,只是茫然地问,“那,那你咋办啊?”
秦老板轻轻弹了一下烟头,“你说呢?”
“不知道啊。”肖紫烟无辜地耸耸肩,“我又没吃过爱情的苦,所有人都喜欢我。”
秦不赦:“哦。”
肖紫烟:“……”
“我倒是一直觉得挺满足的。”秦不赦轻轻地整了一下风衣的衣扣,把只剩下半截的香烟按进杯子里,又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取出一根——昭帝陛下即便是抽烟也只抽味道最好的那一段——打了个响指,烟就烧了起来,“其实如果没有做这个游戏,他一直想不起来,我觉得也挺好。”
肖紫烟:“……”
“想起来了,不认我这个徒弟,也没什麽。我心里认他就行。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做战友,然後等一切都结束了,他可以回去重整三清门,到时候也会有新的门人。”
“你……”肖紫烟忍不住开口道,“你还是决定——”
“我们都知道这一点。”秦不赦温声道,“我不可能让我师父死第二次,没有徒弟会当成这个样子。”
一阵昏黄的光线忽然从栏杆下掀了上来,日出了。
云彩斑斑驳驳,像裂开的贝母,秦不赦的侧脸被映得很柔和,肖紫烟忽然意识到,尽管外在和性格有太多不同,但她老板其实很像他的师父。
“三千六百年,也是活得够够的了。”昭帝陛下笑了起来,仿佛这三千六百年一点也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你老取笑我师父,其实我早就比他年纪大了。”
“那,”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个——”
“怎麽?”
紫霞元君拈了拈手指,比了个数钱的动作:“你的遗産——”
秦不赦无语地看向她
秦不赦:“你学过代议制民主制吧,我的政治遗産都走民主选举。”
肖紫烟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经济遗産……至少有五分之一,那个……”
“捐了。”秦不赦面无表情地说。
“哎!”肖紫烟垂泪,“我以为你早就在正大光明匾後写下了我的名字,这些年的同事和时光,终究是错付了啊!!”
秦不赦又嫌弃地後退了一步。
肖紫烟忽然端正了脸色,“既然这样,关于最後的收网……”
话音戛然而止。
秦不赦挑了挑眉,接着反应过来,转过头。
殊掌门的身影白晃晃地出现在玻璃门上,刚沐浴过,只披着一件浴袍,腰带松垮垮地系着。
他轻轻敲了敲玻璃,目色澄明,也不知都听到了些什麽。
秦不赦拉开门。
“昭儿,进来。”殊无己先开口了,他扬了扬手里厚厚的精装书,“有什麽事晚点再聊。”
“先教我学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