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稳住身体,不停地捞起被水流冲进筛子里的大小渔获。
因为随着河水大了、深了,坝口和鱼筛子的落差已经没有了。
稍不注意,就有鱼逆流而上,穿过激流重新回归到河水里。
岸上其余几个人也没闲着,看着箩筐里的鱼越来越多,开始把一些生命力顽强的鲤鱼、鲶鱼和鲫鱼转运到了烂泥坑里。
下雨天鱼不好卖,也不值钱,还不如养到冬天,好卖不说,价钱也上去了!
成文和成武也开始轮番着将一些小鱼送回家,由张自勤带着几个孩子清洗。
怕鱼多了大家忙起来降低了质量,李向阳专门让成文给嫂子带了话,让她盯着一定把鱼洗干净!
尤其是肚子里有黑膜的,必须用指甲刮掉!
家里这会儿也忙得不可开交,王寡妇带着小儿子王成斌、李茂秋的妻子周翠红带着两个女儿都来帮忙了。
王寡妇在厨房帮着做饭,周翠红则替嫂子招呼着烘烤房。
三个八九岁的孩子在张自勤的带领下,也蹲下来加入了洗鱼的队伍。
向晚时分,雨终于停了,龙王沟的水势进一步稳定,虽然下降得不多,但已经开始变清。
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鱼方子的主体结构安然无恙。
今天抓的大部分大鱼暂时安顿在了三个烂泥坑里,小鱼也被源源不断地加工成鱼干。
鱼筛子里的渔获依然不少,甚至因为天色渐晚,还有增多的趋势。
李向阳和黑蛋专心盯着鱼方子,守护着他们致富的希望。
其他几个人则帮着分鱼,运鱼。
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了山沟,水声终于低沉了下去。
留了两个人换着捡鱼,其余人被李茂春连邀请带拉扯,一起来到了李家。
张天会熬好了滚烫的姜汤,逼着每个人灌下一大碗。
晚饭的主食是炖鱼,每人再一牙锅盔馍馍。
今天鱼方子抓上来的十来条白鲢和草鱼被王寡妇给炖了一大锅,每人一海碗,肉比汤多。
李向阳因为没吃午饭,被大哥和黑蛋支使着先回来,让晚点再去换他们。
看着满屋自来帮忙的亲邻,端着鱼汤,咬着馍馍,闻着院坝里弥漫着的鱼腥味和烟火气,他忽然有一种自内心的满足。
然而,他哪里知道,这个下午,一场人为策划,更加险恶的“洪水”,正悄然酝酿,并将以“正义”之名,向他扑来。
那个在雨中被淋得浑身淌水的左德顺,李向阳的无视,让他感到极度羞辱和愤怒。
回家的路上,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整他!整死他!
换了身干衣服,左德顺先按计划,摸到了村东头谢家——下雨不出工,村里的闲人喜欢在他家打牌。
左德顺搬了个凳子挤进人堆,装作不经意地叹气:“唉,这雨下得,龙王沟的水都漫出来了。”
有人头也不抬地应和:“可不是,听说李向阳那鱼方子捞了不少大鱼!”
左德顺立刻抓住话头,“哪是捞啊?那是霸占河道!你们想想,公家的河,凭啥就成他家的了?这不就是偷公家的鱼吗?”
牌桌上安静了几秒。
随后有人慢悠悠地说道:“那河道……本来就在他家门口……再说了,公家啥时候管过沟里的鱼?不都是谁逮着算谁的?”
另一个接口道:“只要他李向阳不跟以前一样偷鸡摸狗的,就真偷公家的……也不算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