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提高了声音:“可人家是咋对我的?他不收我黄鳝,我认!”
“娃开学交不起学费,我去镇上卖米,没卖出去,背不回来了,是人家向阳和黑蛋,用架子车帮我驮回来的!”
“而且……最后人家按市价把我那点米买了,让娃顺顺当当去上了学!”
他越说越激动,抬起胳膊指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你们!都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除了我左德顺,还有她贾万莲家,谁没在李家卖过黄鳝卖过鱼?”
“别的不说,娃娃的学费、家里用的盐和煤油,钱是哪儿来的?啊?要不要脸?”
现场一片安静,没人吱声。
“当年分宅基地,都是咋欺负人李家的?把人硬生生给弄到山边上!”
“现在人家靠本事挣了钱,想买个好点的房子,你们就这么对人家?就这么没良心吗!”
他转向贾万莲:“还有那熊猫!我告诉你们,早些年就是国宝!伤了它,那是要犯法挨枪子儿的!”
“向阳不开枪,那是救了你周长兴的命,救了你全家!你还在这儿倒打一耙?”
随后,他又转向周长海,“支书,你们也有责任!”
“当干部的,报纸下来不念给社员听,光知道藏起来给亲戚糊墙,要么就拿回家擦沟子!村民啥都不知道,能不出昏招吗!”
左德顺这一番话,让整个会场彻底安静了,周长海红了脸,贾万莲不再闹腾,连刚才起哄的人也都低下了头。
“这事,我看也不用争了!大多数同意就行!你们谁愿不愿意的,没关系!”
“但我左德顺把话放这儿,以后卖鱼,不要找我,你们家的黄鳝,要是还要脸,也别提到李家去!”
似乎是泄完了心中的不满,他语气缓和下来:
“最后,我也替向阳做个主。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贾万莲,以后你家的黄鳝和鱼,就正常去李家卖,咱们都把心思放正,一起把日子往好里过,行不行?”
这番话,有情有理有威胁有宽容,彻底镇住了场子。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道谁先带头鼓起了掌,紧接着,一片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赵青山见状,敲了敲烟袋锅:“好了好了!安静!现在表决,同意李向阳家购买晒场的,举手!”
“唰”地一下,几乎全票通过。
连几个刚才跟着起哄的周家人,也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贾万莲张了张嘴,最终坐了下去,没再吭声。
买卖晒场的事情,就在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中,尘埃落定。
村民大会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这个秦岭脚下的小山村就在当夜被野兽祸害了。
好几户在老晒场晒谷子的村民,怕晚上下雨或者被贼偷,都支了简易床铺睡在晒场边上守夜。
赵长生老汉家的小孙子晚上黏人,哭闹着非要跟爷爷睡,老赵没办法,便把三岁的小孙子也带到了晒场。
谁能想到,就因为这个,出事了!
后半夜,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混合着疯狂敲打脸盆的“哐当”声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
“救命啊!快来人啊!狼把娃娃叼走了!”
很快,更多男人的怒吼声加入进来:“狼把娃娃叼走了!打狼啊!”
不一会儿,大半个村子都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