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这时候回她:一起看看窗外的雪景吧,很好看。
春树依言,往窗外望去。
幕天席地的大雪,望不到尽头,像人心。
暮云关上窗,身後是茫茫的雪。
她发信息同春树说阿让看她看得紧,其实还将真实情况说轻了几分。
自从她提出要同顾池横离婚,顾池横再没让她出过家门。
说来也可笑,她们商业联姻的时候,从来不吵架,对外就是一副感情融洽丶夫妻和谐的样子,没想到闹到离婚了却天天吵得不可开交。
暮云其实不太理解顾池横的想法,明明没有感情,为什麽要搞成一副失去挚爱的模样?
她将这统一归纳为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最怀念。
顾池横停了她的副卡,断了她的经济,虽说暮云平时有些收入,但糖糖的花销多是她亲力亲为,除去支出,剩下的那些存款到底不够从长计议。顾池横还派了两个保镖守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相比于顾池横接二连三的阻挠,眼下,暮云手上的牌少得可怜。
在此之前,暮云打探过家里人的意思,但她的爸妈都不支持她离婚,毕竟,两家是商业联姻,离婚意味着经济上很多往来都得断干净,生意人怎麽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暮云的父亲听说暮云想离婚是为了自由,更是骂她“岂有此理”丶“简直有病”。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挣扎使她越陷越深,她却不得不豁出命去挣扎。
她忍受不了一眼望得到尽头的人生,忍受不了不爱她的丈夫和不自由的生活,忍受不了行将枯萎的生命。
她要一个人对抗全世界。
好在,还有春树站在她这边。
从前,暮云身边的人,大多是因为顾池横的地位或者暮家本身的背景才对暮云亲近,等到暮云想要寻求帮助的时候,原本的那些朋友,一个个避之不及。
此时的暮云,终于体会到墙倒衆人推的感觉,她孤立无助,寻不到一双真心相待的眼睛。
直到暮云看见,断壁残垣中,还有春树,春树依然用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炽热又真诚的目光,望着她。
冥冥之中自有缘份,半年多前,暮云在杂志上看到那篇《灯》时,心血来潮写了一封读者信,当时她只想表达心中对文章的欣赏,希望如此有灵气有才华的作者不要为人潮湮没。
却没想,春树,的的确确成为了暮云的灯。
这位认识不过半年的朋友,在不知不觉中,竟成了她的支撑。
赶夜路的人望见前方熹微的烛火,不自觉找到了方向。春树于她,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
手机上的信息,还停留在刚刚春树发给她的那句:雪很好看。
暮云心里一暖。
作家写出无数生花妙笔,有时候竟不如普通四个字给人的感触更深。
很多时候,人们需要的不是出谋划策,而只是一句简单得不像安慰的安慰。
这个冬天,还要多久才会过去。
“做我的骑士吧。”她在心里说。
窗台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暮云回头——
春树正奋力地攀着窗沿,朝她咧着嘴笑。
“阿云。”
她这样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