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
初醒时,眼神是朦胧而柔软的,待一见到陌生的人和环境,被绑前的记忆窜入脑海,那眼神才丰富起来,像一只不会游泳的兔子扑腾掉进了深水里,惊慌,挣扎,无望地停住……
演戏,裴若初不在话下。
“我们是谁不重要,裴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受谁所托。”
其中一人答。
这人大约三十来岁模样,在大冬天里穿一件黑色背心竟也不见他冷,他胡子拉碴,剃一个寸头,眉骨上还有一道刚结了痂的疤,显得邪性嗜血。
他的身侧还站着另一个男的,应该是他的帮手。相比之下,刀疤男身边的人看着更年轻些,也更瘦,眼下这人嘴里叼着根牙签,吊儿郎当的,跟只瘦猴儿似的。
裴若初深呼吸,道:“到地方了没,先给我把铐子解开,勒得我手腕疼。”
她手腕上添了几道红痕,格外触目惊心,是她刚刚假装挣扎时为求逼真留的印子。
“还早呢。”
裴若初心里一惊:“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刀疤男却不答了,更没有要给她解手铐的打算。
“我们老大想先跟你聊聊天。”刀疤男执行他的任务,他蹲下身,与裴若初的视线齐平。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视频。
很快,那边露出了真容。
“若初,好久不见。”
看到对方的脸,裴若初竟松了一口气,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不,还没有落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博弈还没有结束。
拿象棋来对比,或许是她的小兵过河,撞见对方的单车入宫。
他们互相将军。
看这最後一步,谁比谁狠,谁比谁快。
“季叔。”
裴若初恢复了最开始对季承夜的称呼。
季承夜忍不住鼓了鼓掌:“事到如今,你还能沉住气叫我一声叔,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视频的那一端,季承夜低低地笑起来,那笑声,让人联想起毒蛇吐信子的窸窣声。
他望向裴若初。
裴若初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这张脸,与穆春心有六成相似。
这样相似的一张脸,让季承夜禁不住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他浮想联翩。
裴若初打断季承夜的妄想。
“季叔千辛万苦把我绑起来,想得到什麽?”
明明是被绑架了,裴若初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云淡风轻,像是在同季承夜喝下午茶。
“怎麽会是绑架,若初冤枉我了,是我好久没见你了,想跟你聊聊天。”
“只是这样?”
季承夜盯着视频里有些憔悴的裴若初,面无表情道:“还想问问你,什麽时候给裴赐年请了律师。”
裴若初的脸上现出几分讶异:“他是我二叔,如今一直关在里面,于情于理,我都该帮帮他,不是吗?”
听了裴若初的解释,季承夜忽然淡淡地笑了:“这话你亲口跟裴赐年说,你看他信不信。”
“一切还没结束,若初啊,你不妨猜猜我千辛万苦请你过来是做什麽。”
做什麽,在刚醒过来的时候裴若初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好歹也是在暗中周旋了多年的对手,裴若初心里大致有了答案,她需要印证。
“既然季叔还暂时留我一条命,想必也不会那麽急着让我死。”
一切还没结束。
这句话,在季承夜看来是对裴若初说的,而在裴若初看来,这是她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