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吴望轩扭捏的姿态,就猜得出,哪怕是他松了口,也没有把握能借出兵。
霜月气馁道:“小姐,整个苍海郡,我们都派人搜查过来,愣是没找出半点军营的痕迹。”
万馀人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苏怀黎虽然屡遭碰壁,心下烦闷,但也没想过朝霜月发火。
她心平气和地引导:“你再仔细想想,军营乃一城机密,往往驻扎在人烟稀少之地,山中,树林,这些地方都极有可能。”
霜月若有所思:“苍海郡地势平坦,几乎没有高耸的山脉,极其容易被敌军攻破,正因如此,大乾历来都是重兵把守,至于树林,东郊和西郊各有大片密林。”
“小姐,此事是奴婢考虑不周,但我听闻密林中野怪横生,瘴气浓郁,贸然进去恐怕性命难保,我们手上的精锐本就不多,若是……”
若是全数丧命,她们别说借兵了,自身都难保。
“这不怪你,”苏怀黎拍了拍她肩膀,“密林险象环生,但并不是束手无策。”
在汝县时,江枫就研制过可以驱散野怪的药物,密林应该不会比往生山来得险峻。
药没有了,找大夫再制即可。
苏怀黎暗自攥紧手心,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条殊死一搏的路了。
*
有了祝无恙那封信,虽然吴望轩一时半会拿不出兵,但是苏怀黎在柳清院的待遇明显好了不少。
王氏也不似以往那样做做样子招待她这位贵客,而是每日三次用膳都请苏怀黎到主院,她嫌累推脱不去,王氏竟然亲自来柳清院请她。
“王夫人,您这是何意?这些物件着实太贵重了,我受不起,您还是带回去吧。”
这才一会的功夫,王氏命下人接二连三地往她屋子成箱地送财宝。
光是绫罗绸缎丶首饰头面这些闺房之物,便足足有两大箱,流光溢彩的浮光锦和彩云锦丶光彩夺目的金丝霞冠和赤金凤钗,饶是京中显贵名门的夫人也万不敢如此奢靡铺张。
苏怀黎一时间读不懂这是何用意。
王夫人却是倚靠在圈椅上,闲适地品起茶,慵懒道:“这些都是俗物,不及苏小姐万分之一的贵重,本夫人的一点心意罢了,你莫要见笑。”
苏怀黎淡道:“无功不受禄。”
下人们送完礼品便挨个退了出去,只留霜月还在苏怀黎身旁侍候,王夫人笑吟吟地拉过苏怀黎的手,目光殷切道:“苏小姐哪里的话,你为我儿与祝将军牵线搭桥,是我们阖府上下的恩人。”
就因为祝无恙?
苏怀黎敛眸腹诽,祝无恙怎没和她提过,他在苍海名气竟如此大,早知这样,来苍海之前,她就应该备一些信物。
“王夫人说笑了,我一介女流,不懂朝堂运作。”
王氏笑着应和:“当初我费劲心力,为我那逝去的丈夫里里外外地运作,他非但不领情,还说我势利贪财,我做这麽多还不是为了丈夫和儿子?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待我儿投奔了祝将军,日後定会离开这穷苦之地,入京之後自有他一番建树。”
王氏在苏怀黎面前絮絮叨叨了一通,听得她有些头疼,正琢磨如何下这个逐客令,再把这些礼品退了。
谁知王氏神色严肃,打断了她的小心思:“苏小姐,依你看,我这儿子是不是当真如百姓们奉承的那样,横溢才华,仪表堂堂?”
苏怀黎:“……”
此人的爱子之心竟恐怖如斯,她的脸都快僵了,竟然还要违心夸赞这僞君子?
这差事可真难办。
而一旁的霜月却替她回了一句:“夫人谦虚了,吴太守何止是仪表堂堂,这十里八乡就再难找出比他还要优秀的男子了。”
苏怀黎双眸满是讶异,霜月向来看不惯这对母子,今日竟然压着脾气替她解围,着实是委屈了。
“那就好,那就好。”
王夫人显然对这话十分受用,一瞬不瞬地笑看着苏怀黎,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苏怀黎屏下心中的怪异之感,开口问道:“王夫人,您可是有话要说?”
王氏牵过她的手,满意地打量她,满面春风道:“苏小姐,我儿心悦于你,今日我上门,正是替我儿向你提亲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