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云霁对待云汐的教导,似乎愈发严格,也……愈发亲密。
他依旧会指出云汐修炼中的每一个细微差错,要求近乎严苛。
但指导的方式却变了。他会亲自示范,手把手地纠正云汐的姿势,指尖划过他手腕的经脉,引导灵力的流向。
会在云汐修炼疲惫时,不再只是递过灵茶,而是会亲自渡入一缕温和的灵力,为他梳理倦意。
甚至会在云汐于窗边软榻小憩时,悄无声息地为他披上带着冷冽清香的外袍。
这些举动,自然无比,带着师长对亲传弟子理所当然的关怀。
可其中那份若有似无的独占欲与超越师徒界限的亲昵,却如同蛛网,细细密密地将云汐缠绕。
云汐对此懵懵懂懂。他只是觉得,师尊待他更好了,他更喜欢黏在师尊身边了。
他会在修炼间隙,变回小狐狸形态,跳上云霁的书案,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执笔的手,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会在听师尊讲解深奥功法时,听着那清冷悦耳的声音,不知不觉便靠在师尊的臂弯里睡着。
他全然信赖,全然依恋,如同藤蔓缠绕着唯一的乔木。
而云霁,则在这份日益加深的依恋与他自己悄然滋生的妄念中,清醒地沉沦。
他清楚地知道,凌绝并未放弃探寻。那个冷峻的青年,借着请教剑法丶汇报宗门事务等各种由头,来霁雪峰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每次到来,他那锐利的目光,总会似有若无地落在云汐身上,带着一种固执的探究与日益难以掩饰的惊艳。
云汐对凌绝并无特别的感觉,只觉得这位师兄天赋很高,人有些冷,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他礼貌而疏离,大部分时候都躲在云霁身後,或者干脆借口修炼避开。
这一日,凌绝再次来访,呈上一卷关于西域魔族异动的卷宗。
汇报完毕,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正在庭院中练习身法的云汐。
少年粉发飞扬,身姿灵动,在落英缤纷的灵植间穿梭,仿佛林间误入尘世的精灵,纯粹得不染尘埃。
阳光落在他精致的侧颜上,连那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凌绝看得有些出神,心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与悸动再次翻涌。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一定在某个时刻,见过这样一抹温暖明亮的色彩……
“还有事?”
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凌绝的恍惚。
他猛地回神,对上了云霁那双看似平静无波丶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情绪,却让凌绝感到一股无形的丶庞大的压力。
仿佛整个霁雪峰的冰雪都压在了他的神魂之上,让他瞬间冷汗涔涔。
“无……无事,弟子告退。”凌绝低下头,不敢再看,匆匆行礼离去。
直到走出很远,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缓缓散去。
他回头望了一眼被云雾笼罩的霁雪峰,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更深的决心。
庭院中,云汐停下练习,跑到云霁身边,有些好奇地问:
“师尊,凌绝师兄走了?他最近好像经常来哦。”
云霁垂眸,看着云汐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金色眼眸,伸手,用指腹极轻地擦去他鼻尖上细小的汗珠。
“无关紧要之人,不必理会。”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云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快便将凌绝抛诸脑後,拉着云霁的袖子,兴致勃勃地说起刚才练习身法时的新感悟。
云霁静静听着,目光温柔地落在少年神采飞扬的脸上。
他知道,风雨欲来。
但他更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怀中的这份温暖与纯净,他绝不会让给任何人。
霁雪峰是他的,云汐……也是他的。
无论以何种身份,何种名义。
霁雪峰的夜色,总比其他地方更沉丶更静些。
月光被终年不化的积雪反射,将殿宇内外映照得一片清冷澄澈,如同浸在寒玉之中。
云汐今日似乎格外疲惫。晚课修炼时,他试图冲击“凝冰诀”的一个小瓶颈。
灵力运转比平日猛烈数倍,虽在云霁的护持下未曾受伤,却耗尽了心神。
收功时,他连变回原形的力气都无,只软软地趴在玉制的蒲团上。
粉色的发丝被汗水濡湿,黏在光洁的额角,小脸苍白,呼吸微促。
云霁并未催促他去休息,只是静默地走到他身边,俯身将他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云汐低低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云霁的脖颈。
师尊身上那缕冷冽又安心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驱散了经脉中因过度修炼而産生的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