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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心魔（第1页）

第36章心魔

霁雪峰的日子，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冰覆盖。

表面依旧宁静，内里却涌动着只有当事人才能感知的暗流。

云汐一直维持着小狐狸的形态。

起初是因为伤势沉重，妖丹不稳，化形困难。

後来伤势在云霁不计代价的灵药与灵力温养下渐渐好转，他却有些……不敢变回去了。

只要一闭上眼，那日冰室中师尊俯下身时，那双翻涌着深沉激烈情绪的眼眸，以及额间那微凉柔软的触感，便会清晰地浮现。

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失控的狂跳，绒毛下皮肤莫名的滚烫，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丶混杂着羞赧与悸动的慌乱。

他只能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脸，在柔软的垫子上烦躁地打滚，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呜呜声。

为什麽一想到师尊靠近，他就会变成这样？以前明明不会的……

他隐隐觉得，师尊待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种不一样，让他心慌意乱，却又像藏着蜜糖，诱使他忍不住想去触碰，去确认。

而云霁，则将这份日益滋生的丶不容于世的妄念与因此催生的心魔，强行镇压在冰雪般的外表之下。

他依旧每日为云汐疗伤，喂他灵药，以灵力为他梳理经脉。

只是动作间，多了几分刻意维持的丶近乎刻板的距离。

他不再轻易用手直接触碰小狐狸的身体，递送丹药会用玉碟，梳理灵力时，指尖也总是隔着一层微薄的灵光。

然而，越是压抑，反弹便越是猛烈。

每当看到那小毛团因为药苦而皱起鼻子，哼哼唧唧地不肯下咽时。

每当感受到那小东西无意识地用脑袋蹭着他施法的手，发出满足咕噜声时。

每当那双纯净的金色兽瞳带着全然的依赖望向他时……

他都能清晰地听到心底那头被囚禁的凶兽在疯狂撞击着牢笼，心脉间那缕漆黑的阴影便会躁动不安，发出蛊惑的低语：

“抱住他……他是你的……”

“何必忍耐？他本就该属于你……”

“看，他多麽依赖你，他不会拒绝的……”

云霁的指尖会因此而微微颤抖，周身的气息会出现一瞬间的凝滞。

他只能闭上眼，默念清心咒，用更强的意志力将那蠢蠢欲动的魔念重新压回深处。

每一次压制，都如同在神魂上刻下一道新的裂痕。

他知道，心魔因执念而生，执念越深，心魔越盛。

而他对这小家夥的执念，早已深入骨髓，无药可解。

这日，云霁检查完云汐的伤势，确认他妖丹上的裂痕已愈合大半。

经脉也基本通畅，只是损耗的本源仍需时间温养。

“恢复得尚可。”云霁收回探查的灵力，声音平淡无波，

“明日开始，可尝试引导日月精华自行疗愈，对你有益。”

小狐狸正趴在他惯常打坐的蒲团边，闻言，耳朵动了动，擡起金色的眼眸望着他，里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它喜欢师尊用那种温和的灵力帮它梳理，暖洋洋的，很舒服。现在要自己来了吗？

它伸出粉嫩的爪子，试探性地，极轻地勾了勾云霁垂落在地的雪白袖角，喉咙里发出细微的丶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呜咽。

这个小小的动作，像是一根羽毛，不轻不重地搔刮在云霁紧绷的心弦上。

“他在挽留你……”心底的魔念适时低语。

云霁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他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将那团温暖的丶散发着淡淡甜香的小毛球捞进怀里的冲动。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双纯净得让他心生罪恶感的金眸，声音冷硬了几分：“莫要懈怠。”

他转身欲走，衣摆却被那小小的爪子勾得更紧了些。

小狐狸仰着头，金色眼眸里水光潋滟，喉咙里发出更委屈的呜咽，仿佛在说“别走”。

云霁脚步一顿，背对着它的身影僵硬如石。

他能感觉到那细微的拉扯力，像是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系着那只柔软的小东西。

“它在挽留你……”心魔的低语如影随形，“你看，它需要你……”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没有甩开那勾着衣摆的爪子，也没有回头，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在蒲团边重新坐了下来，却依旧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罢了。”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今日便再为你梳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