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看出来也很难,因为阿斯莱特并不会像个第一次拿刀的菜鸟一样乱砍,若是真心要杀他,他即便是此刻在炼虚境也不会抵挡得这麽容易。
撞见这麽多次真的,还是第一次碰到假的阿斯莱特。
“真没劲。”地上躺着的唐刀随着他的话像最後分裂成了一块块,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粒如粉尘扬去。
被神识束着的“阿斯莱特”也成了虚幻,消失不见。
维尔微怔,将神识收回,望着这片星海空间。
忽然听到弹簧似的弹跳声,回头,只见一颗红伞白杆的胖圆蘑菇一蹦一蹦向自己跳来,一模一样的尖细稚声发出:“人类,你看我像不像?”
“……”
维尔看着这颗疑似死而复生的S级异种蘑菇发出欢快的声音,“哎呀哎呀,阿斯莱特临时被派去执行任务了,所以只能由我来接待你了。”
“怕你看不到阿斯莱特会失望,所以我就勉强僞装一下来见你了,谁知这一见竟然有意外收获,你比我想像的要强得多。”“蘑菇”摇了摇红伞,“真期待与你真正见面那一天。”
换个人恐怕已经被这诡异的一幕迷惑得一头雾水了,维尔仍保持镇定,并且离远了点。
“不要害怕,这不过是我觉得好玩复制出来的虚拟形象,就像现在的你,不也不是真正的你吗?”
“蘑菇”围着维尔一蹦一蹦,“我只是想知道,那个S级异种怎麽死的,能告诉我吗?”
维尔在这件事上没有什麽好隐瞒的,实话实说:“他吞了神树的果实。”
“蘑菇”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果然是个蠢货,起初那些虫交上来的资料上推测它死了我还有点不信,没想到我还高估它了,不会是八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一样,想也不想就吞了吧。”
维尔:“……”听着嘴有点毒,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那偷果子的呢,”蘑菇的形状变了变,逐渐成了秃秃的模样,“那只拟态异种,是不是这样的?”
维尔沉默。
“秃秃”眨了眨眼,微笑道:“别紧张,我不计较,回去後告诉他,下不以例。”
“秃秃”擡起两根触手,搓了搓脸,将不太圆的地方搓得更加圆润:“好了,我问完了,到你了,你想问什麽?”
维尔眸光微转:“耶耶是神树?”
“秃秃”听到个个称呼,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眯眯:“对,你猜得没错,那木头还是第七星系的执政官。”
维尔回想,那位管家邀请自己进这个门的时候,确实没说执政官在里面。而第一回带路的时候,说了执政官在等自己,打开门,耶耶确实在等。
他忽视的细枝末节在此刻连上了。
“你不问问我吗?”
维尔注视着他:“你在幼儿园出现过。”
“没错,是我,”秃秃的模样消失,维尔转头,是那个“家长”模样的青年,棕发碧绿,笑眯眯,“我是那块木头的临时监护人。”
维尔:“你也是执政官。”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青年毫不掩饰赞赏的目光:“有考虑换个地方生活吗?”
维尔还未说话,他又道:“别着急拒绝,我或许有一个能让我们真正见面的理由。”
青年一步一步往後退,直至消失。
他消失的光点里,逐渐扩散蔓延向四周。
星空转换成了实验室的模样。
维尔再转头。
视线落着的地方,一具赤。裸的躯壳悬浮在巨大的玻璃容器中央,像一件尚未完成的标本。
他闭着眼睛,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汗渍打湿了短发,眉头紧蹙着,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血管在表层隐约凸起。
十几根透明的软管嵌入他的身体,腰以下半具躯壳血肉已替换成银灰色外表的机械,跳动着的红色心脏在此刻清晰可见,插在上面的管线如蛛网蔓延。
是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