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警告道:“不许去找许景昭。”
不太白愤怒地一甩尾,“啪”地打在案上,愤愤地游走了,它凭什麽听宴微尘的?
宴微尘的视线重新落回宗卷,却怎麽也看不进去,刚刚不太白给了他三个建议。
把许景昭藏起来,就锁在玉兰苑,谁也见不到他,日日夜夜只能望着自己,婚书落笔,也需得是自己的名字。
荒谬!宴微尘烦躁地将宗卷掷于案上,不太白一天天在想什麽?
他身为许景昭的师尊,怎能做出这种事?
可他却下意识忽略了,早在寒潭那晚他就已越了界,身为师尊,却将自己最小的弟子按在身下,肆意索求。
许景昭察觉到师尊这几日似乎在避着自己。
他风寒早就好得七七八八,可是却一直不见师尊。
这日,他特地起了一个大早,守在仙执殿前,他方才可是亲眼看到癸九进去了,师尊定在殿内。
等癸九出来後,许景昭赶忙上前,“癸九,师尊是不是在里面?”
癸九脚步停下,“寻殿主何事?”
许景昭道:“确实有些事,师尊是不是在里面。”
“是,但是——”
“谢谢你了癸九。”
许景昭跑上前去,他站在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整理衣袍,然後推开殿门,踏了进去。
今日仙执殿窗扉紧闭,殿内光线幽暗,黑色垂幔全部放了下来,层层叠叠地无风轻扬,根本就看不见人影。
许景昭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师尊?”他试探着,挑起一角垂幔向内走去。
“何事?”冰冷疏离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许景昭脚步顿住,停在垂幔後,恭敬道:“弟子风寒已好,明日便可啓程去寻师兄们了。”
殿内没有声响,空荡孤寂的气氛蔓延,让许景昭不自觉地心慌。
许久,上面才传来一道毫无波澜的声音,“嗯。”
许景昭如蒙大赦,“那弟子先退下了。”
“嗯。”
宴微尘端坐于幔帐之後,他神识通天,哪怕是隔着一层层的垂幔,他也依旧将许景昭脸上的神情瞧得清清楚楚。
许景昭对他有恭敬,有惧怕,是个很合格的弟子。
宴微尘放下笔,目光落在案几旁那沓许景昭留下的符纸上。
“癸九。”
“在。”
宴微尘揉了揉眉心,“明日你随许景昭出殿,将他安全送至南州,不要让他发现踪迹。”
癸九心有疑惑,但还是恭敬应下,“是。”
许景昭走出殿外,他擡头看了眼天空,明明就是朗朗晴日,仙执殿却那麽昏暗,玉兰苑也是,阴沉沉的。
他走到台阶上坐下,其实心里也是没有底,裴玄墨临行前的话语犹在耳畔,感动之馀,更多的却是不安。
裴玄墨小时候也曾言喜欢,可转头就去了仙执殿,现在又说喜欢他,第二日便远行南州。
唉……
他随手揪起地上一根草茎,将叶子一瓣瓣扯下,“此行是否如愿,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
许景昭看着手上的最後一片草叶,心沉到了谷底,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次去找裴玄墨,真的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不行,他必须要去。
许景昭心中主意已定,他必须趁早解决问题,才能早日回仙执殿修炼。
他将手中草叶丢了出去,转身踏进了偏殿。
偏殿前忽的起风,原本快要坠落在地面的叶子被风裹挟着飘扬。
越过仙执殿的牌匾,掠过九凝岛上的积雪,一路向南,飞跃中州两端平原,穿过南州重叠起伏的群山,撞上雨幕打着旋儿,急坠而下。
被风一卷,轻轻飘落于裴玄墨发顶。
裴玄墨站在檐下,擡手拈下发间那枚湿漉漉的草叶,他指尖拈着叶梗,嘴角笑意温润,“少白,此次回殿,我便与景昭签下婚书,日後他便是我道侣了。”
声音不高不低,除去已寻地方渡劫的萧越舟,剩下两人都听得清楚。
远处倚着石壁闭目养神的薛宿宁忽的睁开了眼,目光沉沉地扫了过来。
而站在裴玄墨面前的庄少白反应更甚,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重复,“婚书?道侣?你跟许师弟?”
想到许景昭,裴玄墨眼神柔软,“对,是我欠他良多,更何况……”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此亦我心之所向。”
庄少白彻底冷了脸,褪去了往日的僞装,他幽幽开口,带着一种异样的阴冷,“裴师兄,你要为了他丢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