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帅府后厨旁的青石板路泛着湿冷的光。
潮气裹着灶间的油烟味,黏在皮肤上,闷得人难受。
林晚星站在廊下,指尖摩挲着袖口银线暗纹。那是原主旧物,边缘已磨损。
她的目光落在月亮门,门楣缠枝莲沾着露水,藤蔓轻轻晃。
春桃端着描金茶盏走来,脚步颤,鞋尖蹭过石板,响得细碎。
但她眼神坚定,像下了决心。
“夫人,都按您说的准备好了。”春桃压低声音,袖口下的手攥紧帕子。
茶盏里的茶水是温的,淡雾在晨风里散得快。
林晚星点点头,扫过后厨。里面隐约有碗碟响,混着下人低语。
“别急,等她来。”她声音轻,却透着稳。
刘嬷嬷从后厨出来。
她穿浆硬的墨色褙子,领口扣得严,系着藏青围裙,挎着红漆食盒。
食盒边角磕了,却擦得亮,透着刻意的体面。
刘嬷嬷脸上挂着得意的算计,嘴角微扬,眼神扫过周遭,满是轻蔑。
她还等着看林晚星“中招”。
春桃深吸一口气,攥紧茶盏迎上去。
到刘嬷嬷面前,她脚步“不稳”地晃,身体往旁偏。
“哗啦——”
温热的茶水泼在刘嬷嬷胸前,深色衣料瞬间洇出大片湿痕,热气渗进去,烫得她一哆嗦。
刘嬷嬷惊呼着后退两步,食盒“咚”地撞在柱子上,碗碟响得清脆。
她指着春桃的鼻子,声音尖得像刮铁皮:“你个不长眼的贱婢!瞎了不成?”
唾沫星子飞溅,春桃下意识后缩。
但她立刻跪下身,膝盖砸在石板上,响得沉闷。
“嬷嬷恕罪,是奴婢脚滑了……”她头埋得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慌。
“脚滑?”刘嬷嬷冷笑,满眼不信,“我看你是故意的!”
她说着抬手要打春桃的脸。那手粗糙如老树皮,指缝沾着面粉,力道十足。
一只微凉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林晚星不知何时走来,步子轻得没让人察觉。
她脸上没表情,眼神平得像深潭,语气带着凉意:“刘嬷嬷息怒,春桃不是故意的。”
指尖力道不大,刘嬷嬷却挣不开。
林晚星松开手,目光落在她胸前凉透黑的茶渍上,话却对旁边小厮说:“方才我瞧着,是你给春桃倒的茶?”
小厮原本缩着看戏,被点名时身子一僵。
他脸色瞬间惨白,眼神躲闪,双手绞在一起——正是昨日在茶水里动手脚的人。
刘嬷嬷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瞬,又强撑着扬下巴:“林夫人,这是我管教下人,不劳您费心。”
她加重“管教下人”,暗示林晚星不过是不受宠的妾。
“管教下人是嬷嬷的事,”林晚星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油纸包,捏着一角轻晃,“只是这东西,嬷嬷认不认识?”
油纸包是寻常草纸,边角皱着,像揣了许久。
她缓缓打开,露出一小撮白粉末。风一吹,散出古怪气味,不是香料也不是药材。
旁边洗衣妇刚想帮腔,见了粉末眼睛骤瞪,腿一软差点瘫倒。
她扶着柱子站稳,脸色白如纸——这是她昨天想偷偷放林晚星房里的过敏粉。
刘嬷嬷瞳孔骤缩,像被针扎,心里慌得厉害:【她怎么会有这个?难道被现了?】
这念头在她脑子里打转,让她手脚僵。
林晚星没看两人反应,慢悠悠说:“昨天洗衣妇送衣服,把这东西掉在我院子。我瞧着像药粉,就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