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上海这边湿冷,北京干冷。”
“海南暖和啊。”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美滋滋地回忆起来,“我去三亚的时候,才明白我爸为什麽选择在那儿养老了。”
“那以後每年冬天我都陪你去。”
谭宗明双手抄兜,沉沉地望着她,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影影绰绰,在他眸光揉成碎影。
这个场景,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谭宗明低头看见她手腕上有根黑色皮筋,拉住她,轻松将皮筋摘下来,“今天有风,一会头发吹乱了。”
“那我扎起来好了。”沈恬正打算从他手中拿走发圈,只见他直接擡手拢过她肩背上的头发,一点一点地勾顺理直。
她不禁怀疑,“你会扎头发吗。”
“不会我就学。”谭宗明慢悠悠地一圈圈缠绕皮筋,淡嗤,“这有什麽难的,学会了以後我亲自给我闺女扎头发。”
沈恬伸手摸了摸後脑勺松松垮垮的头发,轻讽道:“你怎麽天天幻想有个女儿,万一是男孩呢。”
“男孩?”他挑挑眉,“那就再说吧。”
谭宗明就这样将人拦在怀中,领在院子里闲溜达。
七点半不到,荣音扶着老太太从外面回来,进门绕过走廊,远远地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两人,自己这个儿子居然难得闲情逸致地靠在沙发边陪人闲聊,递完蜜枣又拿起来一个海棠糕喂给人家,想到那三年的对赌才刚半年,这不争气地儿子就把人给接回来了,她有些沉眉不悦,反倒是老太太瞅见後一脸乐呵,
“哎呦,宗明可算把这囡囡领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吧,那以後让他们经常过来吃饭。”
荣音仔细搀着老太太的手腕,叹了口气,“妈,您就别管他的事了,管好您和我爸的身子就行。”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故意没往客厅里走,拐了个弯在亭子里坐下,拄着拐杖看着屋里头的两个人,眉眼间满是慈爱怜惜。
饭点延到书房里的人聊完,不到八点,保姆扶上老太太往餐厅走,墨管家去喊客厅里的俩人吃饭。
沈恬想到他母亲也在,心情不免沉郁,无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没等起身手就被一道力量拉住,按在沙发上。
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带你去和老太太问个好就行,我带你出去吃。”
沈恬微微蹙眉,“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谭宗明一脸无所谓,“我本来也不怎麽回这,老爷子老太太常住北戴河,我父亲工作两地忙,大部分时间住大院,也不怎麽回这,今天是趁着人都在,我就把你带过来了,又没说让你陪他们吃饭。”
沈恬歪头看着他,轻哦一声,喟然长叹,“哎,吃上你家一顿饭还真难。”
一句顺口的话,却蓦然勾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谭宗明想起曾经她开玩笑似的和他说,“我想吃你家里的饭。”,可惜那时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便沉默了。
现在想起来,她那会应该很失望吧。
谭宗明揉了揉她耳垂,牵她起身往外走,“没说不让你在这儿吃,是我妈也在,我不想你不开心,後面我带你回北京,吃最正宗的。”
沈恬听着他的话,又把想问出口的问题咽回去了,只简单回了一个字,“好。”
然後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侧。
谭宗明见她情绪低落,知道她多少是有点不开心了,打算一会再安慰她,还没等迈进餐厅和老太太问好,馀光瞥见左手边走来的人是自己父亲,停住了脚,扭头喊了声,“爸。”
谭正廉走到门口驻足,擡眼瞥向他,“杵在门口干嘛?”
“公司有事要我回去。”谭宗明将人护在身侧,低下声,“我领沈恬进去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谭正廉不点破也不理会,走在前面进了屋。
老太太一看见他们进来就站起身来招手,“快来我身旁坐。”
谭宗明走上前扶着老太太坐回去,“外婆,我今天有点事要回去,改天过来陪你吃饭。”
“什麽事啊,饭都来不及吃。”老太太有些不乐意了,“你外公和你爸聊起来就没完,这都快八点了,你领人囡囡饿着肚子回去啊?”
沈恬听着老人的话有些愧疚,拽了拽谭宗明的袖子,悄声说:“要不然就在这儿吃吧。”
反而被他反握住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沉默许久的谭正廉擡头看着儿子开了口:“有事就去忙,端午两人一块回来吃饭。”
谭宗明愣了一下,笑着应下,“知道了爸。”
每年每逢重要的节日,家族各支都会走动串门,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从来没破过。
所以只有他知道父亲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