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扭曲了稍稍瞬间,如水波般荡漾,可一瞬又归来,宴门的景致似乎变了,又似乎没有,还是那片粉色的桃林,山後是一丛丛金黄的银杏。
宴如是有些脚步发虚地靠在背後树干,好容易在站稳,便瞧见山道旁两个学子经过,低声说着闲话:“游师姐练剑又被掌门骂了,哈哈……”
游师姐……
游师姐?!
宴如是一个激灵,猛然抓住那两名学子:“是怎麽一回事儿?”
“少丶少主!”两名学子也变得局促起来,“只是掌门大人因为游扶桑师姐挥剑不佳,而责罚了她……不是丶不是什麽大事……”
宴如是似乎对这件事情有细微的印象。
她于是当即沿着两个学子走来的方向,飞速跑去!
她跑到记忆中的古树下,少年抱着木剑,蹲坐着,消瘦的肩膀背对宴如是一耸一耸,大约是在低声哭泣。
那副面庞未转回的时刻,宴如是只想起先前梦里,躲在庄玄背後,机警丶锋利丶有天赋的浮屠小城主。那样尖锐又朝气蓬勃的小城主,回了宴门,只能孤苦伶仃坐在古树下独自哭泣。是宴门太亏待她。宴如是觉得很心疼;而此时此刻的游扶桑对她而言,说是失而复得绝不为过。
近在咫尺的,朝夕相处的,扶桑师姐。
宴如是情不自禁地从後方紧紧拥抱住游扶桑。她感到怀里的身体显然僵硬起来,在意识到来者何人後,再度柔软下来。
“宴师妹……”
“师姐,这是怎麽回事?”
“是我自作聪明……”少年扶桑啜泣着,断断续续地将原委都说给她听。也许真的是她弄巧成拙吧,这样恶劣的天赋,居然也敢耍小聪明。
宴如是却道:“师姐没有做错。这一切,师姐都没有做错。”
游扶桑闷闷的:“唔。”
宴如是又道:“根本就是阿娘做错了。挥剑二百次又如何,四百次又如何?师姐是多做了功课,又不是偷懒,到底有什麽可责怪的呢?即便阿娘自认为二百次是最合适师姐的,即便师姐偏要挥剑四百,这也算犯错吗?她居然当衆责罚吗?她作为师长,未有正确引导,而是刻薄挖苦,她真的配做师姐的师者吗?”
游扶桑大惊失色:“啊?”
眼前宴如是这话在游扶桑耳中是绝对的大逆不道。何况,从前,游扶桑不想让宴如是难做,从来没有主动与她说过这些,她不知此刻宴如是为何会这样说自己的母亲。
宴如是抱着她:“师姐仍是手脚酸痛吗?”
游扶桑又缩回去,吸了吸鼻子:“嗯……”
宴如是继而轻哄道:“师姐与我一同去灵泉好不好?宴门灵泉有舒经活络之用,泡完师姐便不会这麽难受了。”
游扶桑却些许不情愿,可拗不过宴如是固执。
游扶桑也不懂宴如是为何如此坚持。
桃花粉色花瓣如雪坠落,春风轻拂,吹开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花香,也吹动她们的衣裳。
游扶桑几乎是被拽着走到灵泉旁边的。
仙雾缭绕的灵泉里泉水叮咚,碧波荡漾。可还未宽衣下水,仅仅松下衣带,泉水中氤氲的蒸汽拂过游扶桑的双目,便令她泪如雨下,“可是,如是,我真的很努力了……”游扶桑一擡眸,黑亮的双眸俱是水雾,渐渐水雾决堤,泪珠断了线地滚落,她咬着下唇,哭得梨花带雨,努力压抑了抽泣声,可一开口,委屈的情绪一览无馀,“我真的……什麽都做不好吗?”
真是太可怜了,宴如是不禁这麽想,心肠也软下去,她扶住游扶桑的双肩,手指勾在对方後襟中,宴如是低下头,轻轻吻去游扶桑面上的泪水。
这样的举动于现下的她们而言显然是逾矩的。
游扶桑显是僵住,整具身子僵直不敢动。
宴如是细细密密地吻着,见身侧人不敢动弹,便得寸进尺,将双唇印在她唇上。
这样是不是很坏?宴如是有些内疚,却做不到停止,她觉得师姐太可怜了,于是情不自禁想要吻她。可这样的她分明就是个趁虚而入的小人,在师姐最伤心的时候,以吻诱骗她……
但那又如何?
宴如是早就对自己没那麽多规矩了。
师姐的嘴唇很软,一向很软,即便浮屠城破败後,师姐在蓬莱死而复生,师姐憎她,怒她,呵斥她,眼神那麽冷,态度又生硬,可那双朱色的唇,一如既往柔软。
如同山茶,总是那麽悲怆决绝,而花瓣却总是最柔软的。
恰似师姐对她,总狠不下心。
那双唇近在咫尺,色若丹砂,如含朱胭,似有露凝花。
宴如是自知自己对上师姐,那真是没定力极了,她忍不住轻轻咬住,撬开牙关,一亲芳泽。
【作者有话说】
打败浮屠城小城主(打勾)
又双叒叕强吻宴门小师姐(打勾)【下章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