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时值五月,虽还不到用冰的时候,但人坐于室内,仍有些热意。
季云意坐在轩窗下,美目微凝,执着紫毫,誊抄着放在面前的佛经。
她双手素白纤细,指甲透亮,纸上的字是娟秀小楷,看起来赏心悦目。
秋桑在一旁轻摇团扇。
因是在家中,季云意只以一根红绳系起了乌发,披在身後,只鬓边残馀两缕长发,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时舞动,显得十分俏皮。
看着自家姑娘发红的眼尾,秋桑面露心疼道:“小姐,您歇会儿吧,都抄了好几个时辰了。”
季云意闻言眼波微动,手上动作却未停。
“还有几页便抄完了,过会儿吧。”
因着誊抄了将近十遍,有些句子她甚至都不用看着佛经便能默写出来。
秋桑轻声叹气,心中不由埋怨起老夫人来。
若不是她刻意苛责,她家小姐又何必受这个罪。
原本以前,老夫人是不敢这样的。
她入神想着,房内突然走进一人。
“小姐,老爷来信了。”一个同是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脆声道。
季云意擡头,眼含惊喜,放下了手中的笔。
“快拿给我瞧瞧。”
夏冰欢喜地走上前来。
季云意展开信件,细细看来。
“父亲说他们已经到青云县了。”
秋桑和夏冰对望了眼,眼含笑意:“想必现在老爷夫人已经平安到家了。”
季云意也扬起了一抹笑意,是的,长途漫漫,她就怕他们有个闪失,如今平安到家就好。
她接着往下看,面上笑意逐渐消失。
两个丫鬟看得莫名,等季云意将信件置于桌上微微出神之时,夏冰出口问道:“小姐,发生了何事?”
季云意缓缓走到窗边,眼中若有所思。
“父亲信中说,堂叔父他们置办酒席宴饮了他们,以父亲的性子,想必之後定会宴请回来。”
“如此一来,我当初为他们准备的银两怕是用不了多久。”
夏冰神情微滞:“这可如何是好?”
老爷夫人临走前小姐将自己的银子送去了一大半,而且纪家中馈掌握在老夫人手中,小姐哪还有那麽多银子呢。
季云意想了会儿道:“无妨,我想想法子便是。”
夏冰闻言眼神微黯,和同样低落的秋桑对视了眼,心中叹气。
小姐以前是郡主,每月能够领取朝廷俸禄,如今。。。。。。
她作为一个深宅妇人,手上又没有田産铺子,想要得些银两怕是艰难。
季云意没有想那麽多,她重新坐到书案前,誊抄起最後一页佛经来。
没过多时,门外突然有一妇人的声音响起。
“夫人,老夫人有请。”
季云意刚好收笔,看了眼夏冰微微颔首,後者走了出去。
“我们小姐随後就到。”
季云意让秋桑给她盘了个简单的发髻,带上那抄好的佛经便往安神堂走去。
堂上一中年妇人端坐在圈椅上,发髻梳得一丝不茍,三角眼微微下垂,翻着手中的佛经。
只略略翻了几下,便住了手,凉凉开口:“这抄佛经啊,也是为我们纪家积德。”
“你嫁到我们纪家来,也有一年了,怎麽腹中还没有个动静?”
季云意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