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脚尖有点发胀,一开始她?以为是错觉,可没?想到走了一截长楼梯之後,这感觉就更明显了。
她?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怎麽回?事?这鞋子她?是提前试过?的。
阮玉压下?心中的疑惑,跟着大汗和哈敦一道上了最上?面的祭礼台,阮玉今天?要站在右侧,祭官已经将烛台递了过?来,阮玉连忙双手接过。
“今日,拜托四可敦了。”
阮玉欠身行?礼。
走过?那?一节漫长的楼梯,阮玉的脚似乎胀得有点更厉害了。
她?抿了抿唇,已经确定鞋子有问题了。
这不是中原的鞋,她?只在大婚还有一些重要的场合穿过?几次,每次璇娘和青果?送来,她?试着没?问题就会让留下?了。但现在看来……这边的鞋因为底部高,似乎走着走着就会让鞋子收紧,要麽就是脚会发胀,所以应该要更松一些才对的……
她?今天?还要在这里站一天?,想来也知道,会多痛苦了。
所有的礼服都是草原司礼部那?边准备的,会是故意的吗?阮玉回?忆当?初大婚时?候的景象,好?像也没?有如此……
阮玉擡眼看了看萨仁,唇角紧抿。
可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典礼很?快就要开始了。
烛火跳动?着映在她?脸上?,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祭坛前的指定位置站定,祭坛前的人群开始缓缓移动?,部落的族人们手持松枝油灯,依次从阮玉面前经过?,用烛火点燃松枝後再去供奉祖先。
阮玉挺直脊背,双手稳稳地举着烛台,不敢有丝毫晃动?。
最先到的自然是大汗和哈敦,萨仁经过?她?面前的时?候又看了她?一眼,瞧不出?什麽表情,阮玉咬牙,不肯露怯。
她?尽力放松双脚,如果?不走路,只是在这里站着的话应该没?什麽要紧。
她?旁的本事没?有,但就有一条脾气倔,越是要这麽对付她?,阮玉是断不可能让旁人看到她?出?丑。
队伍慢慢朝前移动?,一刻钟丶两刻钟,半个?时?辰……
终于,不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是朝鲁他们回?来了。
阮玉後背已经沁出?薄汗,接着便是大殿下?,大可敦,达慕走过?她?面前的时?候没?有主意到什麽,可乌娜却明显看出?了阮玉的状态——毕竟她?在这里站过?许多年,没?有人比她?更能感同身受了。
乌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阮玉瞧见了。
当?朝鲁带着人走来的时?候,贵族部落的人基本已经全都点灯结束,可後面还有这麽多……
阮玉的馀光看见了朝鲁,心中蓦然有点委屈。
朝鲁在呼日勒面前跪下?,按照规矩流程献上?哈达,汇报了一番部落的情况,之後这才起身,也走到阮玉面前点灯。
朝鲁从起身时?,目光便牢牢锁在了她?身上?,此时?走近之後,更是看着她?的脸挪不开了。
因为熟悉,所以朝鲁也很?快发觉了一丝不对。他看见了阮玉鬓角的湿发,看见了她?略显苍白的双唇。
朝鲁眉头微微一蹙。
这是……难受,坚持不住了?
可是这才过?去了一个?半时?辰,阮玉先前的努力朝鲁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平时?有些弱,可在大事上?,她?并不会这般娇气,不是自己的原因,那?就是外在了?
朝鲁退後一步,从上?到下?打量了她?几眼,终于,阮玉动?了动?脚,给了他一个?眼神。
朝鲁的眉头简直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脚不舒服?
鞋子不合脚?
一瞬间,朝鲁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性,而同时?,因为他在阮玉面前站立地有点久,松枝还没?有被点燃,後面的人投来疑惑的目光,阮玉也连忙给他使眼色,示意他抓紧时?间。
朝鲁回?过?神来,虽然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但到底顺了她?的心意,点了灯,绕到後面的祭台,开始供奉。
乌娜早就看见了这一幕,怀疑朝鲁看出?来了,可发现了又如何,供灯人不得离开祭祀台半步,阮玉只要是上?了这祭台,中途是不可能下?去的。
乌娜也看了一眼那?身影,再擡头便发现朝鲁正在盯着她?。
她?瞬间心虚地低下?了头,一旁的达慕忽然问:“你怎了,心不在焉。”
“没?什麽大殿下?。”
“注意些,不要出?错。”达慕也看见了朝鲁,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大痛快,以往跑马这件事都是他领跑,可今年换成了朝鲁,所有人都会看见,朝鲁精湛的骑术的确比他好?,是不是很?快就没?有人会记得他这位大殿下??
但达慕什麽都没?有说,默默收回?了视线。
朝鲁围着祭祀台走了三圈,接下?来便没?有他的事了,但他站在人群中,一眨不眨地看着阮玉,心口发紧。
朝鲁没?办法走到母亲那?边去,但他可以在人群中找到阿姐,海拉也已经供灯结束,正在人群中观礼。
当?朝鲁找到她?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麽的时?候,海拉震惊地擡起了眼。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