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170章惊醒
定?安王的恼恨很快谋臣被劝慰的话抚平了。也是,当下算不得?什麽,且看将来谁才是最後的赢家。到时候,自有那些人後悔的时候。
“贺文渐这?事,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转圜,若是不成也不必太过执着。”定?安王想了想,最终如此说道。
“臣等?自当尽力?而为。”定?安王的言外之意,谋臣听懂了。
贺文渐确实有用,但?他的有用是建立在他是庆阳侯次子以及宜城公主驸马的基础之上的。如今庆阳侯为了不使庆阳侯府掺进储君之争中显然是放弃了这?个?儿?子,那麽贺文渐基于庆阳侯府带来的好处就没有了。而宜城公主又闹着要和离,一旦和离成功,贺文渐算是彻底废掉。
可眼下不是还没有和离麽。
好歹是为定?安王用心办过事的,不管是出于自身利益还是安抚人心,定?安王都不能坐视这?颗曾经好用的“棋子”废掉,能帮就帮,但?他们?努力?过却无能为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宜城公主若是铁了心要和离,定?安王这?个?隔了一层的兄长也说不上什麽话不是。
贺文渐的事情在定?安王这?里过了便过了,如今离京之期在即,他手头上还要其他比贺文渐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哪有精力?与时间耗费在这?些歪缠的儿?女情长之事上。
和离之事在与定?安王拥有差不多心思的人看来是一件没有什麽利益可以谋取的无关之事,但?对于当事人之一的宜城公主来说却是烦不胜烦,甚至感到身心疲累。她想找人说说话,发泄一下心中的烦闷,但?环顾左右,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可以说话排解的对象。
“阿姐,你也觉得?我不该与贺文渐和离麽?”栎阳长公主宅中,一直喝着闷酒的宜城公主看着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的百里澄,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宜城公主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摸排了一边,最後找到长姐栎阳长公主这?里来了。进门的时候,她看着栎阳长公主宅的大门还有点?恍惚,但?在见到长姐百里澄时又觉得?自己选择来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长姐见她上门也没有多问,她说想与阿姐小酌几杯,长姐就令人呈上美酒。只是喝着喝着,自己成了喝闷酒,长姐却是真的在小酌,品尝美酒。这?样的安静与放任让宜城公主喝闷酒喝不下去了,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日子是自己过的,该不该的,谁能比过日子的人清楚。”百里澄眸光平静地看着宜城公主,“自然,我们?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和离是一件大事,只要你想清楚了就好。”
最近宜城公主要和离的事情闹得?挺大,事实上宜城公主与驸马不合从前年就已?经初见端倪了,现在才正式表态要和离不过是之前压着想等?大家欢欢喜喜地过完年再说。除夕宴与年宴上宜城公主与驸马虽然一同出席了,可两人之间冰冷僵硬的气?氛,任是谁都能够一眼看得?出来。贺驸马是有意伏低做小讨好宜城公主,可宜城公主是一点?面?子都不愿意给,他奉过来的酒丶夹过来的菜,宜城公主是一筷子都不动?。
上元节一过,宜城公主就面?见皇帝,提出要与驸马贺文渐和离。皇帝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有立即应下来,也没有立即否了她的请求,只说让她回去再好好想清楚了。
宜城公主:“我正是因为想清楚了才去求的阿爹。”
正是因为和离之事兹事体大,在没有彻底下定?决心之前是不能拿到君父面?前说的。原本在面?见皇帝之前,宜城公主还心有忐忑,担心皇帝会直接否决了她。可皇帝只是让她考虑清楚了再来,这?说明阿爹是愿意支持她的,只要她不後悔就好。
宜城公主清楚,天?家公主的婚嫁并不能如同一般人家儿?女的婚事那般看待,无论是嫁娶还是和离都不是一件小事,都需要权衡更多,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过。她知道和离会有阻力?,她本以为最大的阻力?会是皇帝阿爹,当皇帝阿爹表露了对此事的态度,惊喜瞬间压过了一切。
然而当宜城公主欢喜地将此事告诉生母郑妃时,她突然发现和离之路上的最大阻碍变成了她的母亲与弟弟。
宜城公主怎麽也忘不掉她的生母郑妃在得?知她已?经面?见皇帝阿爹请求准予和离之事时的惊愕,而那份惊愕在瞬间就变成了斥责的一幕。她的生母斥责她任性妄为,由着性子说和离就和离,可曾考虑过母亲与弟弟。又说她虽然是天?家公主,可是一旦和离了名声终究会有损,能不离最好是不离。随後她的生母又为贺文渐求情说和,说驸马之前是不好,但?如今他已?经知错了,就不能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麽。
人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往往才是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尽管生母对她的斥责只是一两句,之後很快就转变成了对她名声未来的担忧,但?宜城公主在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或许生母确实心存对她未来的忧虑,但?在这?份忧虑之上的是担心她与贺文渐和离会对弟弟山阳王造成影响。
可是,这会造成什麽影响呢?
宜城公主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有些事情她只是没有过多地去想,但不代表她真的就想不明白了。而有些事情她过去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很多时候愿意装作稀里糊涂没有去戳破那层温情的面纱罢了。
事到如今,宜城公主再想装傻也骗不了自己了。
原来从前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女都一样看待”是假的,真到了关键时候,她这?个?做女儿?的是需要给弟弟的利益让路的。因为她与贺文渐和离可能会影响到弟弟山阳王,所以她最好不要和离,哪怕要让她强忍着恶心与贺文渐继续过下去。
那一瞬间,宜城公主的心是凉了。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怎麽一下子就落入了孤立无援的处境之中了呢?
宜城公主喝了一场闷酒就离开?了,百里澄没说什麽,叫人送她回宜城公主宅了。不想刚送走宜城公主,又有人来了,不过此人的到来却是让百里澄面?露喜色。
“你来的正好,正可品尝好酒。”百里澄让人将宜城公主用过酒具收拾了,换上新的,拉着闻夏让他也尝尝。
闻夏顺着她的意坐下,“方才是宜城公主来过了?”
“你瞧见她了?”
如今的闻夏在栎阳长公主宅这?里已?经靠着刷脸就能够进出了。而他与宜城公主两人一来一去,时间都没多少?间隔,在门前遇着也很正常。
“嗯,远远见着了宜城公主宅的车驾。”闻夏点?头,迟疑着说道,“我观她似乎面?色不好。”
他是在栎阳长公主宅门前遇着了宜城公主不假,但?以闻夏目前的身份不好也没有什麽立场上去打招呼,只是远远见着了,宜城公主一张脸没什麽表情,但?眉头不自觉紧皱着,再联系到方才看到的酒桌残局,猜想她怕是心情郁郁,来找百里澄喝酒排解烦忧来了。
“她近来心中烦闷,无人排解,喝了一场闷酒走了。”百里澄也不瞒着闻夏,大致说了一下宜城公主近来的境况,最後说道,“她只是一时想不通,缓过了就好了。”
宜城公主想不通的可不是和离之事,她本就有和离之心,经此事後只会更加坚定?和离的决心。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生母郑妃突然暴露出来的偏心,就像是一个?人沉浸在一场长达二十多年的骗局,突然一朝梦醒,短时间内接受不了,无法转变过来而已?。
“宜城公主是一个?清醒之人。”闻夏感慨道。
很显然,宜城公主不是那种接受“兄弟好,你将来才会好”式大饼的人,她并不认同生母郑妃的那一套“牺牲自己的婚姻以帮助弟弟寻求助力?,日後弟弟必定?不会忘了你这?个?姐姐的付出”的说辞。
这?弟弟还没见着怎麽样呢就想要先委屈现在的姐姐,将来即便他真成了事,到时候待你如何全凭良心。这?种承诺太虚了,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宜城公主就不是那个?信的人。
“你很欣赏她?”百里澄睨了闻夏一眼。
闻夏点?头,似乎是嗅到话里的危险气?息又赶紧摇头,在看到百里澄眼眸中的笑意时,他不禁有些气?恼,不想搭理百里澄了。
“好了,不逗你了。”百里澄赶紧顺毛,不然真把人惹毛,这?人能有十天?半月不肯来了。她笑吟吟地给闻夏倒了杯酒,请他品尝。
闻夏看着眼前这?杯酒却犹豫了,上一次因为酒闹出来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呢。若非上一次的事情,他也不能……那夜里的记忆跟不受控制似的腾一下就从脑海里钻出来了,儿?事情的开?始与眼前的这?一幕何其的相似,他觉得?他耳根後面?的肌肤开?始发热了。
“行了,这?酒不醉人,再说了一杯而已?,你不用害怕。”百里澄看他这?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就有些好笑。
她看着眼前人比一般男子还要细腻许多的皮肤上逐渐染上胭脂般的薄红,心里不住有些痒痒,就想上手去触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摩挲。她知道那脸上的红似胭脂而非胭脂,它不仅擦不掉,还会随着触摸按压而变得?颜色越来越深,只会让人想要不断地触碰下去。
“你别这?样看我。”闻夏颇有些不自在地躲过了百里澄的目光,连忙接过她手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因为喝得?太猛,险些还被呛着了,又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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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