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允承目光微垂,没有说话。
鹿汀朝更心惊胆战了。
他左瞅瞅右瞅瞅,在车内的一片漆黑里看到了後座上保镖的腱子肉。
可是费允承不同于费修齐,也似乎不同于莫岭南和庄稷。
在一些程度上来讲。
鹿汀朝总是有点怕他。
毕竟鹿汀朝在这一个年龄段的男性接触上是几乎陌生的。
在小时候鹿汀朝有爷爷,是爷孙的亲情。
後来有了庄稷,是少年时代的证明。
再後来结婚,再再後来有莫岭南……
唯独没有人告诉过鹿汀朝怎麽和费允承这个年龄段的男性进行交流。
这似乎是一个可以当他父亲的年龄。
可鹿汀朝从小就没接受过来自父母的教育,除了爷爷之外,总是野生野长。
因为鹿汀朝有点怂。
他拽着费允承的手没有松开,而是又抓了抓,和刚开始的乖张不同,此时的他只是很乖。
鹿汀朝问:“费叔叔,能不能把你的保镖借给我几个……几个就行了!”
费允承偏过头:“害怕?”
鹿汀朝老实巴交:“嗯……有点点。”
费允承伸手,像长辈似的摸了摸鹿汀朝的头发:“你确定给你几个保镖就可以吗?”
鹿汀朝其实也不确定啊!
他对港城的了解只在于机场到医院之间,上次来的时候,他甚至连医院外的花园都没出去过——
怕被别人看见。
怕被别人觉得奇怪。
後来又要和兜兜待在一起。
费允承的手掌温热,手指上覆着一层茧,不知是年轻时做重活留下的还是摸抢的时候落下的。
他用手柔和的将鹿汀朝滑落下来的碎发帮他别在耳後,茧子不经意间擦过鹿汀朝的耳尖——
让鹿汀朝很轻很轻的颤了一下。
费允承:“那片庄园是费家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庄园,分为好几个区域,拥有专门的酒庄,跑马场,高尔夫场和私汤场,然後才是最大的主人住宅区。”
费允承收回手,像是看待一个稚嫩的孩子一样耐心又关心:“朝朝,你在签转让协议的时候没注意看吗?维景庄园占地宽广,光里面的工作人员就有将近五百位。你确定只需要几个保镖吗?”
鹿汀朝:“……”
鹿汀朝惊呆了。
他签转让书的时候只让律师看了对自己有害的条款,律师看过後说对方没有提出要求,于是鹿汀朝签的非常爽快。
可是庄园到底有多大,鹿汀朝压根没注意到。
他小时候有鹿爷爷挡在他面前替他阻挠了所有困难。
长大後庄稷也会挡在他面前替他清除所有困扰。
因此直到今天,鹿汀朝也没能学会自己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
他顿时慌了:“那……那怎麽办?我过去会被抢吗?”
鹿汀朝仰着头,亮晶晶的漂亮眼睛里面是满满的惊慌失措和纯稚的无辜:“他们不敢的吧,那可是你们费家的!难不成要抢你头上吗……有那麽多人工作总不会有坏人进来的吧……”
费允承的手指按住了鹿汀朝一张一合的唇。
薄茧从鹿汀朝的唇角上划过。
“家贼难防。”
费允承的声音平和而稳定。
他看向鹿汀朝,金丝镜框後是一汪沉静的,写满波澜不兴的深海,吞噬了在其中酝酿的所有情绪。
费允承:“以前我在那边时他们不敢,可朝朝,你这麽小,带着孩子。”
费允承又按了按鹿汀朝的唇,像是无意间的,滑过他的唇缝,拉出一丝痕迹:“你离开内地来港城应该最首先学会的事,就是永远不要相信人性。”
鹿汀朝下意识“啊”了声。
却忘了费允承的手指就在他唇线上。
唇齿张开,手指侵袭而入,顿时成了个极暧昧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