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小妾生?了庶子,自觉五奶奶碍了她的路,三天两头挑唆五爷动手,打得我们奶奶浑身是?伤丶旧痕叠新痕。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听闻夫人慈悲,帮了朱家大小姐,求夫人也为我们奶奶做主,允她与五爷和离,求一条活路罢!”
那婢女这番话,咬字清晰,声情茂,悲悲切切。
待她说倾诉声毕,如冷水入沸油,在围观的百姓中瞬间炸开?。衆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皆是?目露骇然,唏嘘声丶怒骂声渐起。
“不想?深宅大院还有?这等龌龊。”
“你晓得什麽,深宅大院才藏污纳垢,尽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竟然害死自己的嫡子,磋磨自己的妻子,只为了擡举一个小妾和庶子。”
“那程家五爷瞧着人模人样,想?不到?,背地里竟干得出这等宠妾灭妻丶逼死亲儿的勾当!”
程家五奶奶仍旧跪在那里,听婢女说起伤心事,尤其提及幼子惨死,只觉得了她的摧断心肝,单薄的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跪在那里埋头低声垂泪,压抑的低泣声碎在风里。
一时间,人群议论纷纷,皆是?为五奶奶抱不平,对程家所为不齿。
“你倒是?个嘴巴利索的。”孟清辞一双美眸含着讶异,将那小婢上下一打量,见她一气?说完这许多话,面上纹丝不乱,不由?轻笑道:“只一点,我可没有?帮谁,不过是?顺手方便才买了朱家的産业。”
那婢女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一声:“夫人说的是?,夫人明鉴,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作假,便叫奴婢死後魂魄无依,永堕地狱,受那拔舌碎身丶万劫不复之苦!”
昭德民风,百姓多敬鬼神,这婢女用自己魂魄轮回赌咒发誓,已经是?很重的诅咒了。
甭管孟清辞信不信,周遭衆人无不动容,目光在孟清辞与那主仆之间来回逡巡,一时群情戚戚,竟皆屏息凝神,眼巴巴地望着孟清辞,俨然将她当作了能断是?非丶主持公道的青天。
孟清辞心中越发觉得可笑,她不过一个後宅女子,傅珩离开?不过一两日,她反成了闽州的‘青天大老爷’了。
墨松早换来小厮去给程家送信儿,此时退回孟清辞身侧,微微倾身,低声禀道:“夫人,程家是?闽州一带的制糖大户,家业深厚,与咱们大人,素有?往来,关系匪浅。”
孟清辞闻言,意味深长?地侧眸瞥了墨松一眼,手中团扇轻擡,点指书吏杨伦:“杨书吏,你过来。”
杨伦立刻应声,三步并?作两步踏上巡抚门前的石阶,迅捷地来到?孟清辞面前,将身一躬,拱手道:“小的但凭夫人差遣。”
一旁的墨松素日打理傅珩的産业,与这杨伦打交道不在少数,对他?上算恭敬,却从未见他?殷勤谄媚至斯,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他?眼角微微一跳,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简直有?些没眼看。
孟清辞眼波微转,手中团扇轻摇,对杨伦含笑道:“今日也是?赶巧了,便辛苦杨书吏一趟。你将这位程五奶奶好?生?请去府衙,仔细同她分说分说:若夫家不慈,妻子可否状告?该如何状告?若怀疑家中妾室蓄意谋害嫡子,又该如何报官立案?”
她语声温和,目光却掠过阶下满含期待的百姓,继续吩咐道:“此事既涉及伦常纲纪,衆人又皆关切,你便公开?受理,容百姓旁听。也叫大夥儿日後若遇难处,都晓得该如何寻官府求个公道。”
杨伦听罢,面上顿时掠过一丝尴尬,这分明是?个烫手的山芋。可他?眼珠一转,旋即躬身应道:“小的明白?,定将此事办得妥当。”这位主子不愿意管,便是?随便他?和稀泥了。
孟清辞微微颔首,起身便迈过门槛,径自向府内走去。
才步入影壁,忽闻身後那婢女凄声喊道:“夫人留步!求夫人发发慈悲,他?们都惧程家势大,无人肯救我们奶奶!我们奶奶唯有?您了,您看在同病相怜的份儿上……”
孟清辞脚步未顿,只侧首对霞光冷冷一嗤:“去告诉墨松,派人盯着。查清楚是?谁在背後怂恿挑事。真当我是?好?糊弄的?”
她才用《昭德律》处置了朱家,转头就有?这麽个“苦主”上门求她帮忙和离。
呵~~若和离真有?那麽容易,还用求到?她面前嘛,不过是?有?人见她援手朱家小姐,便以为她是?个心软好?欺丶怜贫惜弱的,不知走了什麽门路,找来个与傅珩牵扯甚深的程家五奶奶上门来。
叫她认了《昭德律》,再破了《昭德律》?是?要逼她当衆自打嘴巴,毁诺失信?真是?好?手段。
还是?想?离间她与傅珩?还是?竟欲借她之手,找傅珩的麻烦?
不过,管他?呢!不论打的什麽注意,那人都打错了算盘。她从来不是?什麽烂好?心之人。
金秀站在人群外的角落看着,目光一路追着孟清辞的身影直至消失在巡抚府朱门之内。她旋即转身,疾步隐入一旁狭窄的巷弄,登上巷内的青篷马车。
她对着端坐其中的沈云夕轻轻摇了摇头,禀道“小姐,没成。”
沈云夕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默然片刻,终是?化作一声轻叹:“罢了。”
她擡眼,见金秀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何事?”
金秀仔细斟酌着,终是?回禀道:“奴婢观那女子,眉眼神态之间,有?点像王妃。”她顿了顿,语气?愈发肯定,“不,细看之下,竟是?很有?些像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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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补齐了
傅珩:我不在的时候莫怕。
孟清辞:果然还是权利让人快活
傅珩:夫人能干
作者:除了男主茍,这是个爽文,脑子存一下,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