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低头,双手摊开在眼前——纤细、白皙,没有伤痕,没有冻疮,更无沉塘时铁锈刮出的道道血口。
这是十五岁生辰后的第三日,距离她被诬陷“妖术惑主”,尚有十二日。
她真的……重生了。
窗外蝉声聒噪,一如前世记忆中的模样。
偏院破旧,墙皮剥落,连床头那只缺了耳朵的布偶都还在原处。
一切如旧,仿佛那场沉塘只是噩梦。
可她知道,不是梦。
那是真实生过的炼狱。
她慢慢坐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铜镜。
镜中少女眉目清秀,脸颊微圆,眼下无痕,唇色红润,髻松散,穿着洗得白的藕荷色襦裙——还是那个任人欺凌、懦弱无能的庶女苏锦言。
可那双眼睛,已全然不同。
曾经怯懦温顺的眸子,此刻幽深如渊,寒光隐现,藏着焚尽八荒的戾火与算计。
她抬手抚过脖颈,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却仿佛还能感受到猪笼铁锈刮破皮肉的痛楚,河水灌喉的窒息。
心口一阵抽搐,不是恐惧,是杀意在翻涌。
“这一世……”她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字字淬毒,“我要你们一个个,跪着把命还回来。”
她不再天真。
不再信父爱如山,不再信情深不渝。
这一世,她不信任何人,只信手中银针、掌中药草,以及前世用命换来的记忆。
《青囊残篇》虽被夺走,但那些药方早已深深刻入她的骨髓。
母亲留下的线索、药材配伍、经脉走向、奇毒解法……她闭上眼,都能背出百种方剂。
而她手中,还藏着一枚母亲临终前塞进她袖中的玉牌——据说是某位隐世药王谷传人的信物,唯有真正参透《青囊》之人,才能开启其中秘密。
她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复仇,必须步步为营。
她不能再莽撞救人,不能再显露锋芒。
这一世,她要扮猪吃虎,以柔弱之姿,藏惊世之能。
先稳住春杏,再麻痹林氏,让苏婉柔得意忘形,引谢景行主动靠近。
她要让他们,亲手把自己送进地狱。
正思索间,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春杏端着一只青瓷碗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温顺笑意,眼角弯弯:“小姐醒了?昨夜惊厥昏倒,主母听说后特命厨房炖了燕窝粥,补气安神,奴婢给您送来。”
苏锦言背对着她,站在铜镜前,手指缓缓松开紧握的拳。
她没有回头。
只是看着镜中映出的那一幕——春杏低眉顺眼,笑容纯良,可那端碗的手,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袖口内侧,隐约沾着一点褐色污渍。
那是……猪笼铁锈的颜色。
原来,她也是帮凶。
苏锦言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她缓缓转身,接过那碗燕窝粥,低头嗅了嗅——
粥面浮油清亮,香气柔和,看似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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