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眼神一凛,已听出弦外之音。
他不再追问,只冷冷道:“从今日起,你屋中所有药材,皆由我仁济堂登记造册。凡未经我手验明来源者,一律不得使用。若再有人敢动你一根毫毛——”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我不介意掀了整个苏府的屋顶。”
消息当日便如野火燎原,烧遍京城药市。
吴婆子正在自家铺子里筛着晒干的苍术,忽听伙计低声议论:“听说了吗?苏府那个采药的庶女昨夜遭人袭击,险些被乌头毒死!赵掌柜都亲自去了!”
茶碗“哐当”落地,碎成几瓣。
吴婆子脸色瞬间煞白,手指抖。
前日她不过是多嘴说了句“那丫头采的药太邪门”,当晚就被人迷晕倒在柴房,醒来时记忆模糊,只记得一双冰冷的手掐住她的喉咙。
她本以为是吓唬,谁知这才几天,竟真出了人命案!
“天爷……我可一句真话都没往外说啊……”她喃喃自语,冷汗直流。
而在苏府内院,陈嬷嬷跪在林氏面前,额头触地,声音颤:“回夫人……那账本……确实没找到……屋里翻了个遍,也不见踪影。”
林氏端坐主位,指尖摩挲着茶盏,眸光幽冷:“她人呢?”
“还在房里躺着,脸色青紫,像是受了重伤……赵掌柜刚走,留下了解毒药。”
“哼。”林氏冷笑,“倒真是会装模作样。可既中了乌头,怎还能说话行走?怕是有诈。”
陈嬷嬷心头一跳,不敢说出自己夜探时并未见到任何异常,更不敢提那纸条分明是故意留在显眼处。
她只能低头道:“许是……她早有防备,服了解药也未可知……”
“防备?”林氏眼神骤厉,“一个卑贱庶女,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解药?除非……她早就知道我会动手。”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林氏缓缓闭眼,指尖用力,几乎捏碎瓷盏。
她开始怀疑了。
不是怀疑苏锦言是否无辜,而是怀疑——这个一向懦弱胆小、见血就晕的丫头,是不是早已觉醒?
那一夜她派陈嬷嬷去搜查,本是试探。
若苏锦言真有秘药,定会紧张藏匿;若无,则不过是个蠢货。
可对方不仅未慌,反而留下线索,任人现“采药账”,甚至不惜自伤流血,引动整个药市震动……
这不是弱者所为。
这是猎手设局,诱敌深入。
“罢了。”林氏睁开眼,声音平静得可怕,“让她熬药吧。明日是老夫人寿辰,各房都要献礼。既说是懂药的,就让她亲手做一碗百合莲子羹,算是孝心。”
她唇角微扬,仿佛慈悲宽厚:“炭火也多给一日,别让人说我苛待庶出。”
陈嬷嬷应声退下,背脊已被冷汗浸透。
而此时,苏锦言独坐灯下,烛火摇曳,映照她清瘦侧脸。
她摊开母亲遗留的《本草辑要》残册,泛黄纸页上字迹斑驳,唯有一页批注清晰可见:“乌头畏饴糖。”
她指尖缓缓抚过那五个字,忽然轻笑出声,笑意却无半分温度。
“娘……你说得对。”她低声呢喃,眼中寒光如刃,“毒药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落在谁手里,又何时入口。”
她合上书册,吹熄烛火,黑暗中只余一道低语,轻如耳语,却似淬了剧毒:
“明日寿宴,甜羹必上……那就让我用你们送来的毒,炖一锅送命的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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