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望向门外等候的钱掌柜,声音低沉却坚定:
“调十车米粮来。”第章她不躲瘟神,迎的是人心(续)
晨光未散,济世庐前尘土飞扬。
十辆满载米粮的牛车碾过青石板路,在百姓惊疑的目光中缓缓停下。
麻袋堆叠如山,谷香随风四溢,竟在这疫气初起、人心惶惶的清晨,带来一丝久违的安稳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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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掌柜立于车辕之上,嗓音洪亮:“奉济世庐苏大夫令——凡城西五坊户籍者,凭户帖可换两日口粮,另赠‘清络饮’一剂!每日限百人,先到先得!”
人群先是死寂,继而骚动。
“真……真的?白送?还管药?”
“莫不是圈套?吃了她的药,才得这怪病!”
议论声如蜂群嗡鸣,恐惧与饥饿在眼神中撕扯。
有人退缩,有人却已踉跄上前,颤抖着掏出皱巴巴的户帖。
苏锦言立于台阶高处,素衣无华,目光沉静如渊。
她没有解释,也不辩解。
此刻言语苍白,唯有行动能凿开人心坚冰。
“杜仲。”她轻唤。
少年立刻捧来托盘,上置百只小瓷碗,药汁澄黄微苦,正是新熬的“清络饮”。
苏锦言亲自执勺,一碗一碗递出,指尖稳如磐石。
每一碗递出,她都直视对方双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此药非治已病,乃防未病。若你信我一日,我便护你三日。”
有人接过,犹豫地啜饮;有人跪地痛哭,说家中幼子咳血不止;更有老妇颤巍巍捧回空碗:“我儿昨夜服了你们的药,今早烧退了……是不是……是不是真有用?”
苏锦言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转瞬即逝。
但还不够。
真正的破局,不在施舍,而在直面死亡。
“走。”她转身入内,取银针、药囊、火折,对杜仲道,“去最深的巷子,见最重的病人。”
杜仲心头一颤:“可那里……已是疫区核心,进去就难出来!”
“所以我才要去。”她抬眸,目光如刃,“他们怕我是瘟神,可我若不去,谁来告诉他们——我不是来散疫的,是来斩根的?”
两人踏进城西贫民巷时,天色已阴。
断墙残瓦间弥漫着腐草与腥血混杂的气息,孩童蜷缩在门洞里低声呜咽,老人伏尸门槛,无人收殓。
一只黑猫窜过屋檐,眼中泛着诡异红光。
第一户人家,五岁女童蜷在床上,面如赤炭,呼吸短促如拉风箱。
母亲抱着她,眼泪早已流干。
苏锦言二话不说,掀开被褥,指尖探脉仅三息,便知肺络已被炎髓蛊侵蚀七成,再拖半日,心脉必断。
她取出三枚银针,分别刺入“膻中”、“列缺”、“太渊”,手法快如电闪。
针尾轻颤,一股温润药力自针尖渗入经络,压制蛊虫躁动。
女童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黑血,体温竟微微回落。
“她能活到明日。”苏锦言收针,语气平静,“明日我再来,若还有命,就还有救。”
母亲嚎啕大哭,扑通跪下,额头磕在地面。
一路行来,九户垂死者,七针控症,三人回魂。
当她们回到济世庐时,暮色已沉。
而门口,一位拄拐老妇静静等候。
她是老吴妈,巷中孤寡,年近七十,腿脚不便,平日靠拾荒度日。
此刻她颤巍巍上前,双膝一弯,重重跪下。
“苏大夫……我愿第一个试新药。”
全场骤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