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怀中摸出一方金丝帕,帕角绣着半朵残梅,“姑娘,这是太后娘娘的血。”
苏锦言接过帕子,触感柔软得惊人,帕中裹着的血珠却凝得像颗红玛瑙。
老宫女的手在抖,抖得帕子上的金线都在跳:“娘娘说,她年轻时也是药童的女儿。后来入了宫,学的是如何调配安神香,如何让贵人喝不出药里的苦。可她没忘,当年在药田拔草时,露水沾湿裤脚的滋味。”
月光爬上屋檐时,七滴血液在鼎中排成北斗状。
苏锦言将母亲的玉镯悬在鼎口,镯子突然自行旋转,带起的风卷得烛火摇晃。
“轰——”
整面石壁的经络图骤然亮起,这次不是金光,是漫山遍野的白,像冬夜的星河落进了堂里。
苏锦言望着那些流动的白线,忽然看清了每根线条的走向——不是人体经络,是人心的脉络。
“阿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母亲的,带着她临终前的气若游丝,“医者之道,不在争胜,而在唤醒。你看,这些血滴里藏着多少被碾碎的光?你要做的,是把它们重新点亮。”
她闭眼,指尖触到石壁上某根白线。
刹那间,林夫人的委屈、崔小姐的释然、老宫女的怀念……像潮水般涌进脑海。
原来“心脉共感术”不是读心,是让医者与患者的痛痒同频——痛得更真,解得更切。
次日清晨的阳光是被圣旨的明黄染亮的。
传旨太监的声音尖细,说“苏姑娘医道通神,特召入宫教授宫妃养生之法”。
苏锦言垂眸,看见太监靴底沾着未擦净的泥——那是御花园的青苔,说明他刚从太后宫中过来。
“谢陛下隆恩。”她福身时,瞥见街角那抹玄色身影。
萧无衍立在酒旗底下,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的玄铁剑。
他的目光扫过她,又迅移开,像无关紧要的看客——可苏锦言知道,他的亲卫早混在围观百姓里,轿辇里的太监也被掉了包。
“小竹。”她把一本蓝皮册子塞给徒弟,封皮上“民瘼录·卷二”五个字还带着墨香,“若三日后我没差人送平安帖,你就带着这个去书院。里面记着京郊二十里内的疫病根源,还有……”她顿了顿,“还有太医院克扣药材的账。”
小竹攥紧册子,眼眶通红:“师父……”
“傻丫头。”苏锦言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袖中微型药鼎模型硌着她的手腕。
那是她昨夜用红铜雕的,底部刻着新誓约:“我不承恩,只承命。”
上轿辇时,她回头望了眼灵枢堂。
十七枚金针徽记在屋檐下摇晃,小竹带着弟子们站成一列,每人手里捧着一碗清水。
晨光落进碗里,十七个太阳在水面上跳动,亮得人睁不开眼。
宫门口的铜狮张着嘴,像要吞了这顶小轿。
苏锦言扶着轿帘的手忽然一震。
袖中的微型药鼎在烫,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是与堂中主鼎的共鸣。
轿辇碾过门槛的刹那,她听见鼎鸣,清越悠长,像在说:
“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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