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昭刚要再问,院外传来脚步声。
小竹掀帘进来,脸色白:“师父,外头有个黑衣僧。”
济世庐外的青石板上,立着个黑衣头陀。
僧袍下摆沾着星点泥尘,看不出年岁的脸上蒙着灰,唯左手戴着枚青铜戒——戒身纹路与苏锦言碎玉镯的碎片严丝合缝。
他双手合十,却不诵经,只盯着门楣上“济世庐”三字看。
“女施主。”他开口时,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第七人未死,青囊尚缺一页。”
苏锦言迈出门槛时,掌心符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她盯着那枚青铜戒,前世记忆突然翻涌——母亲临终前攥着玉镯说“莫信他人言,只信血脉里的火”,原来这火,是要引她找到第七页?
“大师从何处来?”她开口,声音稳得像山涧石。
黑衣僧抬眼。
他的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像蒙了层雾:“从该来的地方。”他转身走向巷口,身影在晨雾里越变越淡,“血钥不归,天藏不启。”
“他身上没有心跳声!”小竹突然抓住她衣袖,声音颤。
苏锦言这才察觉,那僧人的脚印没有沾湿青石板——晨雾里,他走过的地方连片草叶都没压弯。
暮色漫进药庐时,苏锦言翻到了《青囊》残卷最末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用朱砂写着:“七子承光,六陨一藏。血钥归位,始启天藏。”她指尖抖,突然想起杜仲娘临终前塞给她的遗像——背面画着半幅地图,山形走势与北狄药神谷的传闻如出一辙。
“双脉逆行听经之耳。”她念出“血钥”旁的小字,忽然摸出贴胸的碎玉镯。
碎片在掌心震动,她闭目时,脑海里炸开幅画面:七个人跪在深渊边,头顶悬着本燃烧的巨书。
六个身影相继被火吞没,最后一个踉跄着转身——那分明是她自己,鬓角三缕白在火里飘得像血。
“轰!”
惊雷炸响时,铜镜里的苏锦言瞳孔骤缩。
她看见自己身后的影子在晃动,可回头时,只有案头残卷被风吹得哗哗响。
窗外雨丝斜斜扫进来,打湿了“天藏”二字,墨迹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
更夫敲过三更时,小竹端着参汤进来,却见师父站在铜镜前,指尖抚过鬓角白。
碎玉镯在她掌心跳动,一下,两下,像谁在敲门。
“师父?”小竹轻声唤。
苏锦言转身,眼底有星子在烧:“去把杜仲请来。”她拿起案头残卷,“我要去药神谷。”
雨还在下。
晨雾未散,沾在青瓦上凝成水珠,“滴答”落进石槽。
济世庐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映出屋内未灭的烛火,明明灭灭,像极了某段被遗忘的往事在暗处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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